十.目标（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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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
常之霖一时愣在了原地。只过了半个晚上，还在密道里一起探索过的大活人就已经成了一具尸体，这让他一时有些无法接受。 更重要的是，究竟是什么人会去杀一个没有实力勉强算有势力的杂役呢？ 王总管费力地把肥胖的肚子从吵吵嚷嚷的杂役中搬出来，看到常之霖到来，连忙上前抓住他的手腕，模样像是见到了救星：常哥儿啊！你可算来了，你说我兢兢业业管理 若是在平时，常之霖还免不得和他扯上几句，此刻却是没有了这份心情，不着痕迹地将手抽出。 他心里明白对方是为了搭上江先生这条线保全自己，所以也就毫不客套：我能去看看现场吗？ 哎哎哎，可以可以，这边来。王总管擦了擦头上冒出的虚汗，其实也不能怪他这般失措，玉龙山一向对于谋杀害命之类的恶行绝不容忍，就算他能把真相直接勘破，也逃不了一个失职的罪名。 当了好几年的杂役总管，捞的好处怕是要尽数赔进去了。 真惨哦怕是惹到什么大人物了。 他昨晚上不是出去了一趟？是不是 少说点吧！ 常之霖听到杂役们的窃窃私语，对生活在日复一日的机械劳动中的他们，这样一件突破常理的大事已经足够挑动神经，何况受害者还是杂役中的风云人物李平青。 就在大院里的茅房门口处，李平青扑倒在地，身上还是那件有点显旧的青衣，脖子上一道深深的利器伤口，血液汇成小潭，已经彻底凝固，只散发出令人作呕的腥味。 无论曾拥有着怎样的人生，怀有着何等的梦想，到了真正死神的利刃划过脖颈的一瞬间，就都和这茅房门口的一滩令人厌恶的污秽一样毫无意义了。 苍蝇嗡嗡叫着，欢喜地在那沉默的尸体旁飞旋着觅食，痛饮渗进泥土的腥红。 他是怎么死的？有检查过吗？ 我已经联系上江先生了，他说马上就会带人来验尸。王总管的表情也很难看，他的修为绝对算不上高，只是因为和某位长老有点亲属关系，就连带着安排了一个不大的差使。 摊上这么一件麻烦事，此时只想尽快做个了结，退休养老。 考虑到可能有破坏现场的嫌疑，常之霖并未触碰尸体，只是垂手站在那里，听惊慌的王总管蹲在一边絮絮叨叨。 唉，我这狗屁倒灶的运气，到哪都这破样子，咋会出这种破事好不容易傍上一个厉害的远方叔辈，明明只要不出人命命也命也！也罢了，是我平日里贪心不足，李平青和郭雷给的那么多，够我回老家养老了！ 说着说着，他胖胖的脸上也不知是在和谁发狠，咬牙抓起一把土，又摔回到地上，扬起一片片尘，站起身，重重地拍干净手，一幅释然面对一切的样子。 见他似乎已经自我调整完毕，常之霖皱眉问道：李平青家里条件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麟州的大商户，福川李家，有钱得很！王总管撇撇嘴，你和他不是至交好友吗？这都不清楚？ 嗯？ 常之霖自认和李平青算是朋友，关系更是在昨晚才突飞猛进，之前远远未到好友更别说至交了！ 而且福川李家不应该是儒商类型的家族，对子孙的教育十分重视吗？怎么还会有李平青这种更像是地痞流氓的文盲公子？是李平青又扯了大旗，还是另有隐情？看他这表现，王总管瞬间就明白了：哈哈这李家小子，倒是会扯旗，他还拿与你关系甚好来诓我呢。罢了罢了，人都死了，还有什么用。
他已经躺平摆烂了，无所谓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反正不是他杀的，又怕什么呢？ 常之霖还想再问几句，就听到门外杂役们的一阵骚动，江先生依旧是一身白衣，不同的是腰间额外带上了一柄看上去就十分华贵的剑，面色严肃地走进院落。 两个黑衣蒙面的高大男子紧跟在他身后，胸口部位有龙样的刺绣。 江先生！您可算来了！王总管的嘴比常之霖的眼还要快，甚至同步地腿也跟了上去，热情洋溢地迎接着，全然不见刚才颓唐的样子。 ‘隐龙卫’！ 这是常之霖第一次亲眼见到这些玉龙山上的地下力量，据说其中的人物都是能为宗门利益献出一切的狂热分子，主要负责一些高隐秘性的行动或任务。 和王总管简单了解了一下情况，江少右给两位隐龙卫使了个眼色，并未理会一旁的常之霖，径直到尸体跟前，双手掐诀。 拘！ 常之霖刹那间有两眼一黑的感觉，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仿佛是他的错觉一般。 王总管则是踉跄了两步，脑门上冒了更多的汗。 这是拘魂令，修仙者几乎人人都会的小法术，正常使用应当只能对附近的游荡魂灵生效，江先生简简单单地一下却能影响生人心神，足见他在此道也有些特殊手段。 只是用了拘魂令，江少右的眉头反而皱的更深，好看的桃花眼里显出几分凝重：被人毁了魂，是专业的。 只此一句，事件的性质就有了极大的不同，隐龙卫们上前把李平青的尸体翻了个面，让他喉咙的割伤仰面向上，其中一人用一种特殊的布料擦去伤口附近的血污。 切面很干净，高手所为。背后下刀，干净利落。刀身大约有刻意的掩盖，不好判断。他的嗓音十分干涩，像是枯树皮磨出来的声音。 江少右沉吟片刻：记得处理伤口，却不舍得放把火毁了尸体吗？另一名检查躯干部位的隐龙卫也报告道：死后有被搜过身的痕迹，不知道凶手具体是为了什么，但考虑到能藏在身上，应该体积不大。 面具常之霖猜到了行凶者是在找什么东西。 嗯。把尸体带回本部吧，先让刑堂的人再查一遍，就说是我的命令。江少右醇厚的嗓音听上去有了与平时不同的严肃。 整个过程他都没有看常之霖一眼，让常之霖对何云瑶所说的严格守规矩有了更深的认识，公私分明，确实是宗主的后继之才。 待到两个隐龙卫用一个黑色包裹装好尸体带走后，他才转过身，看向常之霖：我听说，昨天晚上你和死者外出过？ 他挥挥手，把王总管支走去管理乱哄哄的杂役们。 常之霖没有隐瞒，也确实没有隐瞒的理由，将昨晚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告诉了江少右，尤其强调了大门，佛经和面具的事。 江少右听完也没有太明显的表示，他闭上眼睛许久才做了决定：可能要辛苦你再保管那面具一段时间了，凶手很明显是冲密道中的东西而来，只是没想到李平青把它给了你才没有得手。 你的命数很奇怪，我也曾让门中擅长推算的长老算过你的过去和未来，却像被迷雾遮住，丝毫不得见，因此面具在你那边也好防止被对方通过天演之术找到。 常之霖犹豫了一下，还是回答道：好。只是还有一件事， 那具尸体，不是李平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