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3 / 11)
袁军太全神贯注了,竟没有发现那辆残存的t34已经绕到他侧面200米处,5号车孙勇也瞄准了这辆坦克,还没来得及按动炮钮,t34坦克的炮先打响了——一发85毫米的***击穿了袁军坦克的侧甲板,爆炸声中,袁军的笑声戛然而止,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根羽毛,轻轻地飘了起来,他深深地发出一声叹息:“唉,这种感觉真好……”
这场战争对袁军来说,已经提前结束了。
在钟跃民带领特遣队向210高地发起攻击之前,后续部队的一个自行火炮团赶到了渡口,前指下令向敌纵深的炮群开火,于是大规模炮战拉开了序幕。随着隆隆的炮声,一群群炮弹在空中画出密密麻麻的弹道,掠过210高地向敌纵深飞去。敌方的炮群也不示弱,立刻开始对等还击。一群群炮弹又掠过高地向渡口飞来。我方的一个舟桥营冒着敌人的炮火在紧急架桥,从敌纵深飞来的炮弹在河里炸起了无数水柱,舟桥营不时有战士被弹片击中,栽进河里。
钟跃民站在203高地上用望远镜向四周观察,他发现围绕着4号大桥方圆几十公里范围内,炮战打成了一锅粥。先是越军的炮火对我方的穿插路线进行轰击,紧接着就是我军的炮火对穿插路线上的各高地进行反击。到后来,是双方的炮火在所有地段和高地上轮番轰击。整条穿插路线和诸高地转眼间变成了光与火的世界。阵地上到处都是弹片撕破空气的尖叫声,到处是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在这令人胆寒的爆炸声中,还有一个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情况——漫山遍野的原始次生林和高大的毛竹在空中就将各种弹药引爆,这大大提高了弹片在空中的覆盖面和杀伤范围。敌我双方的士兵在这排山倒海般的呼啸声中一片片地倒下去……
特遣队的队员们对激烈的炮战视若无睹,他们有自己的活儿要干,队员们借助灌木丛的掩护,三人一组展开了散兵线,交替掩护着向前跃进。到底是训练有素的侦察兵,他们的动作就像无声电影里的镜头,没有丝毫声响。按钟跃民、张海洋和吴满囤商量好的方案,对付210高地的守敌最好采取突袭的方式。他们断定这伙敌人不愿暴露自己。刚才特遣队偷袭4号桥时,210高地上的守敌竟然毫无动静。他们知道炮兵观察所的重要,一旦暴露马上会被打掉,所以他们干脆不动声色,眼睁睁看着守桥的部队被歼也不发一枪,也许他们认为我方还没有发现这个炮兵观察所。如果是这样,特遣队索性也装聋作哑,以隐蔽的动作接近敌人的工事,然后跃进敌人的工事,短兵相接地解决战斗,只有这样才能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特遣队的人数太少,本钱有限,和守敌拼不起消耗。如果在半山腰被敌人发现,特遣队只能被迫采取强攻手段,这样伤亡会大得多。
210高地不算高,特遣队不到15分钟便接近了山顶,看来特遣队的运气不错。钟跃民在灌木丛中发现不少被丢弃的空水泥包装袋,上面赫然写着“中国制造”的汉字,他断定守敌在山顶上修筑了永久工事,而且是仓促间构筑的,因为水泥袋还很新。
宁伟带领的尖兵小组已经跃进到离敌人工事30米的距离内,再有两三分钟就可以跳进敌人的工事了。宁伟打开了***的刺刀,他在心里默默念叨着:“谢天谢地,马上就要大功告成了,可千万别节外生枝……”可偏偏就在他念叨的时候,身旁的童铁林触响了一颗防步兵雷,童铁林的身体在一团火光中被抛了起来,一只脚被炸得无影无踪。这一声爆炸等于给敌人报了警,工事里的一挺高射机枪立刻打响了,战士们敏捷地扑倒在山坡上,子弹雨点般落在他们的周围。紧接着守敌的两挺重机枪也打响了,战士们被死死地压在地上。
宁伟的位置在最前面,他已经跃进到离敌人工事只有十几米的地方,此时他被弹雨压在地上一动不能动。他骂着从腰间摸出一颗手榴弹,把小拇指套进了拉火环。他盼望着敌人的火力能出现短暂的间歇,只要给他几秒钟,他就能以卧姿将手榴弹投进敌人的工事。
守敌像是知道宁伟的想法,那挺高射机枪的火力渐渐后移,压住了钟跃民带领的小组,一挺重机枪马上接替了位置,一刻不停地压着宁伟打。他头前的一块岩石被子弹打得碎片飞溅,他死死地伏在岩石后面,他知道这会儿要是扬起手臂投弹,肯定会被弹雨打断了胳膊。
走在后面的钟跃民等人也被守敌的火力压制住,敌人的火网十分凶猛,特遣队进退不得,处于十分不利的形势。伏在钟跃民身旁的五班长于根柱以卧姿装好了***,冒着弹雨一跃而起,以跪姿肩扛起40毫米火箭筒向守敌工事瞄准,他还没来得及扣动扳机,胸前就中了3发高机子弹,于根柱被子弹强大的冲击力打出两米远,仰面跌倒,火箭筒和已摘掉保险帽的***滚落到钟跃民的腿旁。
钟跃民滚到于根柱的尸体旁,观察了他的创口,12.7毫米的子弹形成的贯通伤让人惨不忍睹,子弹的射入口都如酒盅大小,背部的肌肉组织和脊椎骨被全部打飞,他的尸体还是温热的,而生命已经在一瞬间冲出躯体,消逝在空气中。钟跃民用发红的眼睛看了一眼天空,仿佛是在寻找于根柱逝去的灵魂。伏在不远处的吴满囤忍不住哭出了声,他曾经当过于根柱的排长,两人还是老乡,平时关系很好。
钟跃民默默地摘下***,抓起火箭筒,准备再一次跃起。张海洋急了,他大喊道:“跃民,不要动,敌人的火力太猛……”钟跃民充耳不闻,他检查了一下火箭筒,猛地翻身跃起,以跪姿举起了火箭筒……
此时伏在最前沿的宁伟仍被火力压制在山坡上无法动弹,他握着手榴弹急得满头是汗。这时被炸掉一只脚的童铁林突然支撑起身子,他单手持***向守敌的工事开火了。由于失血过多,他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但即便如此,他打出的一个长点射仍然极准确,七八发子弹都打在守敌的重机枪防弹盾板上,敌人的机枪手立刻把子弹扫向童铁林,身中十几发子弹的童铁林不甘心地扑倒了。
宁伟抓住这个短暂的时机,以卧姿投出手榴弹,手榴弹在空中翻着跟头画出优美的弧线准确地落入敌人的堑壕……
这一稍纵即逝的机会也同样救了钟跃民,在他冒死跃起的一瞬间,守敌的火力都被引向童铁林。钟跃民意识到,死神已经和他擦身而过,扑向了童铁林。他狠狠地扣动了火箭筒的扳机,一声震耳的巨响,火箭筒的前后两端喷出耀眼的火柱,一个火团拖着尾迹呼啸而出,击中了敌人的高射机枪掩体……
两声爆炸几乎是同时传来,宁伟的手榴弹将守敌的重机枪炸飞,钟跃民的***摧毁了守敌的高射机枪掩体。宁伟随着爆炸声闪电般跃起,几步就蹿进了守敌的堑壕,他的脚还没落地,手里的***就打响了,几米以外的3个敌军士兵被猛烈的抵近射击打得手舞足蹈地跌出去……
特遣队员们抓住时机,纷纷跃入堑壕,阵地上出现混战局面,双方在堑壕里展开了厮杀。阵地上到处是***短促的点射声,手榴弹在空中乱飞,双方在堑壕里相互追逐着,短兵相接的格斗声、枪械和刺刀的碰撞声、受伤者的惨叫声混成了一片。
张海洋跳入堑壕后立足未稳,胸前就挨了一发子弹,是胸前的弹夹救了他的命,挡住了致命的一击。他反手一个点射撂倒了两个近在咫尺的敌人,剩下的一个敌军少尉撒腿就跑,张海洋拔腿便追,那少尉三拐两拐就没了踪影。张海洋认为他可能钻进了坑道,他脚步没停,顺着堑壕继续向前冲,谁知他刚拐过一个弯就撞在那少尉的枪口上,那黑洞洞的手枪口已经快顶上张海洋的脑门了。他听天由命地闭上眼睛,少尉狠狠地扣动了扳机,张海洋听见“咔嚓”一声,枪却没有响。这个少尉运气不大好,他的手枪偏偏在这时卡壳了,不过他的反应极快,顺手将手枪向张海洋劈面砸来,张海洋头一歪,躲过一击,身子却被少尉扑倒,两人在堑壕里滚打起来。张海洋的枪是用背带挂在脖子上的,此时胸前的***妨碍了他的动作。那少尉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匕首,他显然是个玩刀子的高手,一点儿没有多余的动作,一出刀就直奔主题,刀尖冲着张海洋的左胸刺过来。张海洋在狭窄的堑壕里根本没有躲闪的余地,他情急之中用手掌猛磕对方的手腕,但这一掌只磕歪了对方的刀锋,匕首深深地插入张海洋的肩窝,他感到一阵剧痛,肩膀上就像插进了一根烧红的铁条,火烧火燎的,他的整个身子都瘫软了。那少尉一着得手便毫不迟疑地向张海洋的心脏部位捅来第二刀,而张海洋已无力躲开了,他抱着鱼死网破的决心闪电般伸出右手,以中指和食指**对方的双眼……他居然成功了,两指像插子一样戳进对方的眼窝,而对方的匕首却没刺入他的心脏,他发现那少尉身子在瘫软下去,宁伟出现在他面前,手里握着滴血的匕首——他的匕首准确地从少尉后背肩胛骨下的软组织刺入,洞穿了心脏。
宁伟扶起张海洋,掏出急救包按住他的伤口:“张参谋,你负伤了。”
张海洋无力地靠在胸墙上问:“你怎么不开枪?”
“你们纠缠得太紧了,这么近的距离,子弹会贯通这小子伤到你,好在我出刀速度比较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