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成活(1 / 3)
正直春日。
小镇的春雨由来绵密,新生的嫩芽在温柔的雨滴中肆意生长,就连北街陋巷中那一户总得比别人家晚上些时日生长新芽的老树,都在这一场雨水中竭力迎合,娇绿的嫩芽像是顽皮的孩子用额头顶破枯枝,当一点绿意浮上枝头以后,万般生机皆在此刻乍现。
破旧的老木门被一位身着灰色长衣长相普通的男子急急推开,也不顾小院中积攒的雨水已经没过鞋沿,灰衣男子三步作两步的来到屋子前,就连那枯黄的油纸伞都来不及收起便扔到门旁,带着些喜意火急火燎道:“他娘,来大生意了。”
屋内,一位在小镇还尚算明艳的妇人穿着带着些补丁的朴素衣服,掀开门帘道:“嚎什么嚎,孩子刚睡下。”
妇人嗔怪的白了男人一眼,却心疼的从一旁的木架上扯下一块脸巾,为匆忙赶路的男人擦去脸上不知何时沾到的雨水,妇人一边替男人擦脸,一边柔声道:“慢慢说,都三十好几当爹的人了,怎的还像虫儿一般毛躁。”
虫儿是这家孩子的乳名,听小镇里上了年岁的老人说,小孩啊就得有个乳名,乳名越小越好生养。
男子嘿嘿挠头,那憨厚的模样哪像个三十岁有了家室的成熟男人,他咧嘴笑着,一边笑一边回答妇人道:“好好好,慢慢说。”
待妇人将脸巾从脸盆中洗好挂出,男人拉着妇人的手坐到枯黄色的木头长凳上道:“今日铺子里来了大主顾,开口便要六十株上好集尘草炼制的驱寒贴,我算了算,铺子里的存货已经不够了,得去拂云山脉再采才是。”
说着,男人拉起妇人的另一只手,将其牢牢握在同一只手中,妇人的一双柔荑在男人粗糙的右手中显得娇小,而男人的左手摸在妇人补满补丁的衣服上柔声道:“这一单要是成了,也该给你添一件新衣裳了。”
妇人眉角含笑,嘴上却责怪道:“花那冤枉钱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又不抛投露面的,当家的你穿得得体就行,毕竟还要经营铺子,太过寒酸可不行。”
想了想,妇人抽出右手在嘴边比了个“嘘”的手势对男人轻声道:“虫儿不是惦记老笔斋那套上好的墨宝很久了吗,难得他真的喜欢念书,到时候就给他买一套吧。”
“嗯。”
男人重重点头,随后又开心笑道:“你的新衣裳也得买。”
男人的铺子其实就是个寒酸的小药店,靠着售卖一些自己制作的驱寒贴和效果不太怎么出奇的伤寒药为生,往年时候都是在秋分之后碰得上几个大生意,然后供应上下一年的用度,然而今早上刚一开铺的男人却遇见了个面生的年轻人。
年轻人开口便是价值六百文的大生意,男人欣喜之余也心下担忧,尽管这一趟生意赚得很多,但需要准备的东西也颇多,哪怕是憨厚的男人也不忘找那个看着面生的年轻人收了一些定金,若不是因为这些定金,男人还只以为这春日已过的第一单竟遇上了一个寻他开心的主。
不过有一点倒是很奇怪,明明春日已过,天气也日渐回暖,然而年轻人却要得很急,似乎是冻得厉害,要求男人务必在明日中午以前将这六十副驱寒贴交与他。
男人想着驱寒贴的制造并不磨人,索性也就一口答应下来,只是这不作美的天公却在男人准备上山采药的工具时落起细雨,而那下单的年轻人也早已离去。
“那意思就是需得今日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