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牵引（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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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场的卫生间打扫得还算干净，虽然樟脑丸的味道难以完全掩饰尿骚的味道，但是大多数人还是习惯把不能改变的事看成是正常的事。
来这里的男人无非就那两个目的，一是尿尿的正事，二是偷偷摸摸抽上几口烟的闲事。 另外还有一些人把两件事放在一起办，都不耽误，放水的同时，嘴也没闲着，紧抽上两口，之后匆匆离去。 铁山走进了卫生间，把已经点燃的香烟又放到嘴里，他并不是诚心想破坏商场的规矩，只是觉得这个时候尼古丁似乎可以让自己感觉好受一些。 他站在距离门口不远的地方，左手夹着香烟，右手叉着腰，神情凝重的看着面前的一排小便池。 进进出出的男人们，不免都对他半侧着身子，尽量挡着一点自己的隐私部位。虽然说这里没有女人，但是卫生间毕竟不同于澡堂子，一个不尿尿的人站在身边盯着你看，还是会让人多少有一些尴尬。 铁山丝毫没有注意到其他人对自己的厌恶，因为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里，他也并不在乎自己看到的一切，他在想着红月，想着为什么她会突然断了与自己的联系。 现在，被提升为经理的喜悦已经消失了，完全被破裂感情的撕心裂肺所取代。 铁山伸出右手，在自己的头上抓了抓，随后，他的手并没有离开脑袋，而是把手放在头顶的位置，五指扣在后脑的部位，接着食指和中指对后脑交替的敲击着。 他的脑袋里现在想的唯一的一件事，就是红月为什么突然变得这样绝情。铁山丝毫也没有意识到，之前自己在家里晕倒，就是因为食指和中指交替敲击的动作。 随着两根手指交替敲击的次数增加，手指与头部之间那种相互牵引的感觉又出现了。食指和中指想要抬起时变得吃力，回落时像是在被头部引吸。 可是现在的铁山太专注了，尽管相互牵引的感觉已经变得非常明显，但是他仍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不能自拔。 他觉得有太多的人围在他的身边，不停的问着红月为什么会突然这么绝情，那些人只是不停的问着同一个问题，却没有人能够给出答案。 时间不大，铁山的脸再次涨得通红，脑袋也疼得快要炸开一般，随着一阵阵的眩晕，他的身体也在摇晃，看样子随时都有倒下去的可能。 卫生间的外面，站着愁眉苦脸的铁林，他知道铁山此时正在卫生间里面吸烟，可是他并不想进去，一来是不知道到底要说些什么，才能够缓解此时铁山的压力，二来这里的确也不适合两个男人交流心声。 铁林只想等着铁山出来，之后可以一起去喝点小酒，让铁山把心里的苦水吐一吐，毕竟一醉可解千愁，有些事说出来总要比憋在心里好过些。 至于红月为什么要这样对铁山，还有她和金沙或银海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还要等自己明天上班以后进一步去证实，现在下什么样的结论都有些过早。 然而铁林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站在卫生间外面等待的短短时间里，铁山就在里面完成了差点要了自己命的一系列动作。 如果说十指的抖动，是铁山已经熟悉并习惯了的技能，那么两指敲击所带来的后果，铁山完全不清楚，也无法预料。 或许是苍天也在暗中庇佑着这个自悲的人，才给了他足以改变人生的本事，但是再好的技能，对于一个无法正确认知和掌控的人来说，都不能说是一件好事，并且还有可能要了他的命。 铁山就是这样，他的认知还停留在剪短头发之前的一刻，对于自己食指和中指敲击之后，为什么会与头部有互相牵引的感觉，他都一无所知，所以就更别提这个动作到底能产生怎样的结果了。 就在铁林站在卫生间门前等待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他的背后传来。 铁林，你也来逛商场啊？ 听到声音的铁林赶忙转回头看去，原来说话的人是售楼中心的经理助理——月读。 女人嘛，都是喜欢逛街的。男人不管在什么时候，也不管在哪条街或哪家商场，更不管遇见的是哪个女同事，其实都属于正常的事。 没有哪个男人会觉得这是自己与女人之间的缘分，因为在男人们的印象里，女人们当然就应该经常出现在女人应该出现的地方。 所以对于月读的出现，铁林并没有过多的在意，于是就随便和她打了个招呼。 其实铁林是想和月读说声谢谢的，如果不是她一再坚持，或许铁山躺在家里更久的时间也不会有人发现，如果是那样，鬼才知道铁山到底会不会出什么意外。 铁林想了想，还是没能把简单的感谢说出口，因为这里毕竟是卫生间的门口，难道一个大男人要挡在卫生间的门口，和一个女人没完没了的聊天吗？这显然是不合适的。 所以铁林打了声招呼，之后就任由月读从自己的身边走过，可是还没等月读走出几步，铁林就赶忙喊了一句：那是男厕！因为他看见月读并没有去推开女厕的门，而是紧走几步，径直走进了男厕。等铁林把话说完，月读已经进去了。
一时间铁林觉得很尴尬，虽然眼睁睁的看着月读走进了男厕，但是除了一句提醒，铁林就不能再做什么了，他总不能直接跟进去把月读带出来，如果那样做，气氛就会更尴尬了。 现在铁林能做的，无非就是暂时挡在男厕的外面，不让其他的男人进去，除了这些，他好像什么也做不了。 唯一让他觉得不算太尴尬的，就是铁山只是在男厕里抽烟，此时的铁林只能盼着月读发现不对后赶快出来。 不管铁林感觉有多尴尬，但是对于铁山来说，月读这一次的出现又是刚刚好，因为那一刻的铁山已经彻底失去了意识，香烟从他的左手指缝里掉落，本来放在头顶的右手也毫无知觉的垂了下来，接着整个身体向后面倒了下去。 如果月读晚进入男厕半秒钟，只怕铁山的后脑就会重重的砸在冰凉棒硬的地面上。 进入男厕的月读，用左手轻轻的推着铁山的后背，虽然力度不大，但是这种支撑也足以让铁山不会倒下去。 月读没有表现出惊讶，好像所发生的一切她都早有预见一样。她伸出右手，把掌心按在了铁山的额头上。 随着月读的手接触到铁山的额头，铁山涨红的脸就已经恢复如初，39度的体温也快速降至36度5，接着，铁山的意识开始恢复，整个人也变得清醒了，而这一切都仅仅发生在一到两秒钟之间。 月读还是平静且无任何特点的微笑着，她把两只温暖的手同时离开铁山的身体，随后以轻盈到可以让人不能察觉的动作，转身出了男厕。 月读所做的一切绝对没有被任何人发现，唯一的见证者，也仅是站在卫生间外面的铁林，而他也只是看到月读快速的走了进去，之后又快速的走了出来。 真是不好意思，太着急了，居然走错了地方，要不是看见铁山在里面，我还没意识到这一切呢。 月读的语调是那样的平静，她的脸上看不到因为羞涩泛起的红晕，她的微笑和在单位时一样，平凡得不会给人留下任何难以忘记的印象。 正常，正常，人在着急的时候总会出错的。 铁林的话显然是在安慰月读，说话时他没有直视月读的眼睛，他怕自己的目光会让月读难为情。 月读还是那样的笑着，并没有再说什么，之后推开女厕的门走了进去。 在女厕的门关闭的一瞬间，男厕的门打开了，铁山从里面走了出来，看上去他的气色很好。 奇怪，刚刚突然感觉晕了一下，像是要摔倒，可是转瞬间就没事了。铁山一边向前走一边和铁林说着。 还好你没摔倒，要是你躺在卫生间里让人看见，那才叫一个丢人呢。 怎么可能，这么大的城市，谁又能认识我？就算是丢人也丢不到熟人圈里去。 没人看见？ 当然没人看见，里面一个人也没有。 好好好，没丢人就挺好。 通过铁山的话，让铁林感觉他并没有发现月读的闯入。铁林感觉这样也挺好，月读闯进男卫生间的事，知道的人当然是越少越好。 就算铁山是自己的兄弟，铁林也不会无聊到谈起这件事，特别是这件事的主角是月读，因为月读闯进铁山家探望的事，还是让铁林心存感激的。 从卫生间出来，铁山就走在前面，他不再低头叹气，而是挺直了腰背，看上去很精神。 嘿，我怎么感觉你去卫生间抽两口烟出来以后，整个人都变了？怎么了？吃屎能让人心情变好吗？ 你才吃屎了！你说话都有一股大便味！ 铁林跟在铁山的身后，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感觉很是不可思议。他想不明白铁山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之前还心事重重，闷闷不乐的样子，出来以后好像把一切都忘记了一样。 他本来是想拉着铁林快点离开这个地方，以免再撞见月读让月读尴尬。可是现在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因为铁山一直在自己前面领路，居然比自己走得还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