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上巳之礼(1 / 3)
三月初三,乃是上巳节,祓禊之祭。
上巳节的起源可以上溯到先秦时期,那时便已有了消灾驱邪的祓除仪式;《诗经·郑风》中的溱洧篇,便是描写郑国的少年男女于溱洧二水之畔,手持兰草祓除不详并相互表达爱慕的风俗。
而到了东汉,三月第一个巳日于河畔祓禊的习俗,就渐渐成为定式。
著名的天文学家张衡,就曾在他的《南都赋》中提道:“于暮春之禊,元巳之辰,方轨齐轸,祓于阳濒。”这描述的,便是大汉南都南阳郡的上巳祓除之俗。
魏晋以后,上巳节的日期已经被确立在了三月初三,有“天下第一行书”之称的《兰亭集序》,记载的便是永和九年的那场“修禊事”。
自那时起,此节的重心也逐渐由祓除不详,偏移为春游踏青、临水宴饮,变得日益隆重。
阳春三月的岭南已有些炎热,辰时,日已出东方;漫延在南海北面的蒲涧山(今白云山山间的氤氲雾气慢慢升腾而去,使得这座山连绵起伏的轮廓逐渐显露。
蒲涧山以东,清澈的山泉自山上流淌而下,在山麓汇集成一溪流;是为文溪。其自北流向广州,于南海外郭分流。
此时,头裹着软脚乌纱璞头、身穿一件月白色缺胯袍的刘陟,便站在南海行春门外的东文溪桥上;远远地欣赏着文溪两畔的无限春色。
这春色,可不止是景物;因为这三月三,亦是女子行笄礼的日子!
此刻文溪旁草茂枝盛的两岸上正闹如集市,满是或穿坦领、或着襦裙、刚刚及笄的小娘子们。她们三五成群,有的嬉闹、有的泼水、有的于水中濯洗手中的兰草、芍药;构成一幅莺歌燕舞的画卷,看得刘陟心旷神怡。
他身旁穿着圆领袍的小厮却是轻啮着下唇,双手紧紧地将一个长条形的包裹箍在怀中,清秀的面庞上一双明眸紧紧地盯着刘陟的侧脸,嘀咕道:
“郎君开始怎么都不愿出来踏青,可一听我说今日是‘及笄之日’、便立刻允了,原来心里想着的都是这些东西。”
其话音呢喃柔软,一听便知是女子才能发出,这小厮原来是男扮女装。
不过这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大唐女子上至公主,下讫庶民,都可以“着丈夫衣服衫靴”,风气是相当之开放。
那小声的嘟囔没有逃过刘陟的耳朵,他回过头来,凑到说话之人的身边,用力的嗅了两下,然后自言自语道:“宜清,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酸味?”
“郎君话中有话,婢子可听不明白。”宜清微低螓首,因有些心虚而躲着主人的目光,心头则被那一嗅弄得小鹿乱撞。
刘陟则向后斜靠在石桥护栏边,将两臂分搭在护栏上,笑道:“太宗朝的时候,有位名臣叫房玄龄,你听过么?”
宜清轻“嗯”一声,抬起头露出眼中的疑惑,”房谋杜断的大名,婢子自然是晓得,可这和郎君所说的酸,有什么关系呢?”
“有一次太宗赐了房玄龄几个美婢,却被他的发妻卢氏给退了回去。”刘陟边说边伸出一只手虚罩这下颚,装作捻须的样子,声情并茂地讲着。
“太宗见臣属夫纲不振,便想要替其出一回头。于是将房玄龄夫妇一并召入宫中,命卢氏在他面前做个抉择:要么乖乖带回美婢,要么、饮下鸩酒——”
拖得长长的“饮下鸩酒”四个字一下子吸引了宜清,她连忙追问:“那、那卢氏怎么选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