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舅舅要回来了(1 / 1)
“瞧你,冤枉满意了吧!”曹母说道,曹绾娴面有郝颜,“母亲,那孩子虽说救了李少爷不假,但让咱们家满城找了大半宿也是事实,您与父亲为她担惊受怕也不是我胡诌的,在广陵的时候就整日里上蹿下跳,顽皮捣蛋,大闹天宫,她父亲打了好几回了,就是不改。我辛苦养她一场,难道是盼望着她考学当官,行侠仗义?只不过望她平平安安罢了。”曹母笑道,“你还有理了?”“那孩子跪了一夜,你说不心疼是骗鬼的,瞧你眼底的乌青,她是你生的,你教育她我自是不管,只孩子渐渐大了,也有自己的想法,切莫太过磨了她的棱角才是,这世道生为女子本就艰难,如今闺中有父母疼她,你公婆宠着她,我与你父护着她,来日到了人家家里,为人妇,早也请安晚也请安,伺候婆婆用膳歇息,伺候夫婿洗脚更衣,这桩桩件件,哪一个容易?”
曹绾娴听了曹母的话,渐渐垂下头来。曹母又说,“昨日之事,说白了都是咱们自家人,咱们家也不是什么苛待下人的人家,那些丫鬟小子们,你瞧他们难道是怕丢了满意受了府里责罚?昨日你也瞧见了,实则他们个个都把满意视作自己家亲姊妹呢?这话也就咱们关起门来自己说说,外头那些人指不定还怎么笑咱们家没个体统规矩,徒增烦恼。”“今日听得母亲一言,女儿醍醐灌顶,只想到日后满意为他人妇,我这满心就酸酸涩涩的,恨不得她是个男儿才好。”曹绾娴语气里带了颤抖,将将落下泪来。
曹母看着她又要哭,“那你就盼你肚子里是个小子吧。”“好了,你去看看满意吧,你也低个头,这事儿就翻篇了。”曹绾娴烟视媚行,道,“认错?怎么认错?”曹母敲了她一个栗子,“谁叫你认错,你是她母,岂有父母向孩子认错的道理?晚膳前你亲自去叫她来用就是了。”曹绾娴茅塞顿开,抱住曹母胳膊道,“正是呢,我没有母亲可怎么好?”曹母见她撒娇奉承,遂笑道,“你个猴儿,待你夫婿回京,只快快回你家去,在这惹我烦心。”“才不要,待夫君回了京,我们就买了近近的宅邸,我三天两头便回来缠着母亲。”曹母爱她,又听她说要住在曹府近处,心里高兴,嘴上却说,“快快打出去,三天两头来打秋风。”母女俩顿时笑作一团。
晚间,沈嬷嬷正在替陶允栗揉膝盖,看着她膝头的乌青,心疼得要哭,“嬷嬷别伤心,我不疼呢。”陶允栗说道,淤青要揉开才能好得快,她疼得忍不住发抖,嘴里发出“嘶嘶”声,沈嬷嬷见她明明疼的紧,还要说些哄自己的话,心里更难受了,“我的好姑娘,下次可不敢这样了,您自己受了惊吓,又受了这老大得罪,昨夜梦里还在哭呢,今早夫人派了亓儿来看你,说你母亲一夜辗转反侧,睡不踏实。”陶允栗惭愧得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知道的,大家都是疼我的。”沈嬷嬷视她如自己亲生,见她情绪不高,只得说道,“待见了夫人,好好认个错,夫人必不会在生你的气了。”“嗯”
宝彤在门外见曹绾娴过来了,忙上前去,“请夫人安。”曹绾娴点了点头,“满意如何了?”“沈嬷嬷在给姑娘揉腿呢,姑娘腿上好大片乌青,端的吓人。”曹绾娴听了,心里像针扎似的,“我去看看她。”宝彤称是,向里通传到,“夫人来了。”宝青、宝黛均向曹绾娴蹲了礼,陶允栗一听曹绾娴来了,忙要站起来,膝盖一痛,又跌回床上,这一幕正好被曹绾娴见到,陶允栗膝盖上的伤撞入她眼底,她不觉握紧了手里的帕子。
陶允栗欲要起身给曹绾娴请安,沈嬷嬷赶忙去扶她,“坐着吧。”陶允栗答应道“是”,曹绾娴想问她疼不疼,又张不开嘴,心内又告诉自己,真是个明知故问的蠢问题,可又忍不住说道,“你觉得我是真心要罚你吗?”常嬷嬷见她说了这个,知她们母女要说些体己话,就瞧瞧挪了出去,沈嬷嬷听了,扯了身边宝青的衣袖,并宝黛三人也出去了。
“母亲是爱之深责之切,我省得的,是我不听话,让母亲和外祖父母担心了。”曹绾娴见女儿低了头,忙将她搂入怀中,道,“我是你母亲,怎能不爱你,莫说你祖父祖母,就是这满院子的下人,悠悠哪个不疼你爱你的?偏你这样肆意妄为,丝毫不顾及家里的长辈和服侍你的下人。”陶允栗诺诺道,“都是孩儿的错,请母亲绕过她们吧。”“你以为我是那般不分青红皂白之人?只罚了你一个罢了,那些丫头子们,我还要赏一赏她们,跟着你这混世魔王,整日里担惊受怕。”陶允栗一听,满心的高兴,又听母亲要“赏”宝蓝、宝青她们,想到她们昨夜还笑自己“这会儿子姑娘也不知是像兔子精还是蛤蟆精或者是萝卜精了”,顿时小儿心性涌上心头,噘嘴道,“那几个丫头嘴坏的很,母亲要赏就赏她们多多的浆糊吃了,糊了她们的嘴。”“你怎么这样坏?”曹绾娴心下宽慰,知道女儿身边这几个都是好的,知晓她难过,故意说些话来哄了她。
待曹父散了值回到府里,见夫人身边的之艺端了一叠点心往壁函馆去,叫了她来,“老太爷回来了。”之艺蹲了福,曹父问道,“怎么样了?”之艺糊涂了,不知他问的是什么,突然明白过来,“您问的是表姑娘吧?天下太平了。今日厨下新学了件点心,老太太尝着不错,使了我送给表姑娘尝尝呢。”曹父一听,挥了挥手叫她自去。遂抬腿回了房。
一进门,见曹母抱了个撇口直颈瓜棱瓶,里头差了好几枝橙红色的花,花尊似钟,呈四棱形,“是什么花?”曹母将瓜棱瓶递给常嬷嬷,“送到陶然馆去。”对曹父说,“石榴花,娴儿怀着孩子,这花寓意好。”曹父点了点头。“三郎他们要回来了。”曹母一听,“我估摸着本也该这两天了,松江府路远,我本该亲自去送三弟妹一程,偏不巧得了咳疾,只得让三郎替我去送送她,且儿媳也有三年未回了,便趁此机会让他们带了孩子回去。”想到松江府的三夫人,才四十来岁,就去了,又因未分家前在京都也好好处过几年,不免悲从中来。曹父感叹道,“生死有命呀。”“他们姐弟也多年未见了,娴儿在闺中最疼她弟弟,你还记得吗?当年娴儿订了陶家,丞儿是怎么说的来着?”想到陈年旧事,曹母笑道,“怎么不记得,他说要当了姐姐的嫁妆跟着嫁去陶府呢!”谈及儿女旧时之事,二人均相视一笑。
“三舅舅吗?听祖母说,三舅舅幼时最缠母亲,又生得憨,母亲诓骗三舅舅是外祖父母用粪水养大的,三舅舅硬是不信,亲自跑了去问外祖母,外祖母却说,“别听你姐姐胡诌,你明明是吃泔水长大的。”惹得三舅舅大哭,祖母反倒说,“有甚好哭的,别人家那些猪仔,吃了泔水,一个个肥头大耳,可见是好东西呢!”,打那以后,好几次舅舅偷偷跑到厨房,直愣愣地看着那些泔水桶,把那些厨子看得心惊胆战,毛骨悚然,深怕一个不注意舅舅就扎进去了,从此只要看见舅舅老远来,立马收了泔水桶不敢叫他瞧见,扑空了几次,舅舅也就不去了。”
曹绾娴笑得上气不接下气,“母亲告诉你的?你可别和你三舅舅提,他后来知道了真相,足足哭了两天呢!”“三舅舅家有几个姊妹?”“你三舅舅家拢共二子一女,长子文曜,大你一岁,次女芸舒,与你同年,小你两岁,幼子文熙,如今才一岁半。”
曹绾娴说道,“你是个皮实的,你三舅舅家芸舒妹妹可是个娴静的,你也多学学。”“母亲,别人家的总成不了自己家的,说不定舅母偏喜欢我这样伶俐活泼的呢!”陶允栗说,曹绾娴看了看她,瞧她那得以样,“如此,我便和你三舅母换了你芸舒妹妹来,把你给了她罢。”曹绾娴满以为她说的是真的,急道,“不可不可,母亲最爱我这样的小可爱了。”曹绾娴笑骂她“鬼灵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