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做客（1 / 1）
张果知道，陶谢臻只是太单纯容易被人蒙蔽，其实也不是个坏人，所以才愿意和他交朋友。张果领着陶谢臻去买了一些糕点，便要带他去自己家，陶谢臻看着手里这些便宜点心，问道：“就这？””张果突然抛来一句“你是去做客，不是去扶贫。”
虽然张果这么说，陶谢臻还是不好意思只拎着这么点东西去，遂说道：“你家还有个小妹吧？好似是三岁对不对？我虽然没有妹妹，却有个侄女，想来小孩子都是喜欢新鲜东西的，前头就是七宝堂，听说又上了不少新鲜玩意儿，咱们去看看，诶，我这可不是施舍你，上次承蒙你救我一命，我这是谢礼。”
张果忽的想到了妹妹那张小脸，虽然她才三岁，但是却从来不闹着要这要那，大概是知道家里买不起吧，若她生在像陶家这样的门第，也会从小被宠着长大，不必忍着说自己不喜欢。听陶谢臻提起七宝堂，他悠悠说了一句：“你还敢去呀？”陶谢臻一愣，“我有什么不敢去的，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已经解释清楚了，而且我也道过歉了。”张果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陶谢臻想着答应了钱珍儿大的事情，内心一阵心虚，见张果并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往七宝堂方向走，于是追了上去，问：“我说，你上次看过那钱小姐长得什么样吗？”张果也不看他，只道，“我等读圣贤书，自诩为君子，怎能随意打量良家女子。”听他称钱珍儿为“良家女子”，陶谢臻知道张果并没有因钱家的商人身份而瞧不起钱小姐，心下稍安。
钱珍儿正送客出门，见陶谢臻并张果远远过来了，红了脸，往店里去了。待他们俩进了店里来，陶谢臻对钱珍儿说道，“钱姑娘，我们想买一些三四岁的小女孩喜欢的小东西，挑些新奇的拿来我们瞧瞧。”钱珍儿知道是为张果的妹妹挑的，于是亲自用托盘拿了，“就是这些了，都是我们这卖得最好的，这一样，是刚到的，还没拿出来见过客。”钱珍儿挑出了其中一个坠子，上头是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全身通透，只三瓣嘴与眼睛是红色的，“这是舶来品，用琉璃烧制的。”陶谢臻接了，放在手里细细观看，觉得不错，又给张果看，问道，“这个怎么样？”
张果见这东西做工精细，且又是舶来品，价格必然不便宜，他虽然想跟陶谢臻交朋友，却不愿意接受他太贵重的东西，见托盘里有两支蝴蝶步摇，上头的垂珠像是两串鲜红的山楂，待问了价格，是自己可以接受的范围，张果拿了这两支步摇，对陶谢臻说道：“就这个吧。”陶谢臻跟钱珍儿都看出来他是担心价格太贵，见陶谢臻又要说什么，张果抢先道，“就这个，你莫要框我那坠子不要许多钱，待结了账又偷偷把余下的钱补给钱小姐。”陶谢臻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干脆说道，“那……步摇算是我买你付钱，坠子算是你买我付钱，怎么样？”张果和钱珍儿被他的说法惊到了，陶谢臻赶紧趁他没反应过来，将两样物什都交钱珍儿包了，掏出一锭银子放在案上，“这是我的份。”又对张果说，“你愣着干什么，掏钱呀！”
钱珍儿说道：“张公子是第一次来，便给您打个折。”张果拒绝道，“不用，原价多少就是多少。”钱珍儿解释道，“并不只给张公子一人打折，每位第一次到店的客人，我们都给打七折的。”说罢示意张果去看墙上，见果然贴着“首次光顾的客人所购物品均打七折”的告示，才放下心来。
突然，听后头一声斥责，三人抬眼去瞧，却瞧不见什么，只听钱珍儿道，“让二位看笑话了，因我家原来负责算账的伙计回乡了，新招的账房是个年轻小伙子，这几日都算错好几回了，如今招人也难，我与父亲都快愁死了。”陶谢臻突然计上心来，“钱小姐觉得张兄如何？”听陶谢臻说自己，张果忙去看他，“张兄在青松书院，每次考核都是榜首，又是个稳重的。”
张果正要说话，陶谢臻拼命扯住他的袖子“如此便再好不过了，只不知张公子是否愿意？”“张兄，你别怪我说话直接，即使你为着面子不愿意做这账房先生，也要想想家中父母小妹才是，况且也不耽误你读书，一举两得不是吗？”钱珍儿也说道：“若张公子愿意，只每日未时到店里，也只算算每日流水，一炷香的功夫即可，只每月月末需要盘点，需要略花些时间，每月一两银子可合适？”说不心动是假的，又听到陶谢臻所说，家里为供自己读书，父母小妹都省吃俭用，即使自己替书店抄书，一个月也才三百文。
想到这，张果下定了决心，“如此，便谢过钱小姐了。”见他应了，钱珍儿一喜，问道：“张公子什么时候来方便？”张果回答道：“明日便可。”“如此再好不过了，多谢张公子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张果见钱珍儿如此说，忙道“不敢”，“该是在下多谢钱小姐愿意用在下才是。”说定了此时，二人辞了钱珍儿回了张果家。
张果是京中人氏，居住的小院儿也是自家的，但是拢共只有两间房，一间张父张母带着张家妹妹住，另一件则是张果的卧室，厨房则是在院子中另外简单搭建的，院子中养着几只鸡，张父在宴宾楼旁摆了个馄饨摊，因张家妹妹还小，张母便只在家接一些缝缝补补的活计。进了院子，只见张果的妹妹正蹲在地上拿了一片菜叶喂鸡，见哥哥回来了，丢了叶子径直朝张果跑了过来，“哥哥回来啦！”张果一把抱了她，问道：“芽儿今日乖不乖？”张芽糯糯地说道，“芽儿乖，芽儿还帮母亲喂鸡呢！”张果作势轻轻掐了一下她的小脸，道：“你猜哥哥今日给你买什么好东西了？”一听有礼物，张芽欢快地呼道：“哥哥别打哑谜，快给我快给我。”张果见他如此心急，笑道：“好好好，瞧”张芽见了蝴蝶步摇，欢喜地抱着张果的脸亲了好几下，“哥哥最好了，我要去给母亲看。”
陶谢臻在一边都看愣了，张果居然也会笑？！！真是稀奇，人活久了果然什么都能看见。张芽正想进屋给母亲看看哥哥给自己买的步摇，却突然见到陶谢臻站在后头，“咦，哥哥，这个漂亮的哥哥是谁？”听见张小妹称呼自己“漂亮哥哥”，陶谢臻开心地凑了上来，心想，“张果的妹妹比他有眼光多了。”“是哥哥的同窗，你叫他陶哥哥便是。”张芽点点头，乖乖地叫了声“陶哥哥”，听得这软软的一声，陶谢臻心都化了，只恨家里只有三个大老爷们儿，最小的女孩儿陶允栗已经七岁了，说话都不利索的十一却是个男孩。“芽儿真乖，你瞧，的步摇是陶哥哥出的钱，这才是你哥哥送你的。”边说边从怀里掏出那个坠子，“哇，是小白兔，谢谢哥哥，谢谢陶哥哥。”张芽接过了小兔子，满心欢喜，陶谢臻听她一个不落地都谢了，暗道“真是个小人精。”
张母听了外头的动静，“芽儿，是不是你哥哥回来了？”说着便走了出来，见一陌生的少年站在张果旁边，遂问道：“果儿，这是？”张果叫了声母亲，“这是儿子的同窗，唤作陶谢臻。”张母抱了张芽，又见他锦衣华服，想必是个公子哥儿，遂不好意思地说：“是果儿的同学啊？寒舍破旧，让陶少爷见笑了。”陶谢臻赶紧拱手道：“张伯母不必如此客气，称呼我为谢臻即可。”说罢又将买的点心拿了出来，“一点小心意，还请伯母笑纳。”见他随和，张母也没有那么紧张了，张果从来不带同学回来，这个陶少爷也许真的不一样吧。“来就来，还带什么东西。”说罢便将东西接了过去，招呼他们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