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发觉（1 / 3）

车夫始终弓着腰，看不清脸，壮硕的后背上撑着隐有青筋的脖子。柴火似乎很重，压出两条如蛇般蜿蜒的车辙！

王轩跟在后面，随他走过杂七杂八的田埂。

冬日升天，气温回转，能看到形形色色的茅草屋里进出的庄稼汉，他们穿着短汗衫将一捆捆草堆在院坝里，不知是做什么用的。

偶有妇人抱着一盆盆衣服在房檐两侧挂起绳子晾晒。孩童会端着碗，坐在半腿高的门槛上吃喝，盯着飞虫或者行人，纯真的幻想着什么。

王轩看到这一切，陌生之感侵入心里，城里城外两个世界，他分不清楚哪个更真实。

脑海中映现着翠微阁的灯红酒绿，花柳巷的亭台楼阁，甜饼巷的人声吆喝。青石板的路，穿着锦衣相互行礼的过客，还有衣着鲜艳出入胭脂铺的女人。她们没有一个像妇人。

车辙印越来越深，前行的道路越来越多的土壤覆盖，田埂逐渐消失，迎面而来的是一大片林子。光秃秃的枝干，像一个个油尽灯枯的老人。林子中间的道路尽头是一处山丘，远远可以望见明灭闪烁的火光，似乎是一处洞穴里的火堆。

王轩有些想停下脚步。

林子的单一环境让跟踪之人蒙受被发现的危险境况。而且观察之下也没有很好的藏身之地，林子的树木过于单薄，没有粗壮的树干，再加上没有叶子覆盖，视线毫无阻碍，很容易看到很远。

就在王轩纠结的时候，他看到前面的车夫停下了脚步。站在那挺直了背，手臂伸长了在后面敲打。这是在休息！

王轩有些紧张，他有一种被发现了的直觉，促使他向后退去，打算躲进一处即使车夫猛地回头也看不到的地方。恰好有一处土坡可以利用，他便几步踏过去，翻在后面用眼睛偷瞄车夫。

车夫果然转身了，他伸了伸懒腰，目光如炬，盯向后方，而后环顾四周。最终眼神在王轩藏身的土坡位置停留很久，才转身缓缓推起车进了林子。

王轩一直看到他的背影模糊不清后，才堪堪出来。

顺着车辙慢慢前进，开始谨慎起来，毕竟有时候直觉很有用。他跟着车辙良久后便到了山丘之前，果然有一处洞穴。

山丘更像是巨大的土坡，只不过多了几处岩石，横坐在土路尽头，一颗树都没生长。丘底的洞穴明显是人挖的，半圆形的垂在路上，一人粗的实木搭起了洞口，支撑着不至垮塌。口前有一处火堆，有人在这里不知道烧了些什么。

车辙印从洞口向下落去，看来洞穴向地底挖了，还有个不小的斜坡。

望不清里面，王轩只好紧了紧腰间短剑，轻轻向下摸去。斜坡确实很大，会让人不自觉的扶着旁侧的土墙，坑坑洼洼的侧壁，染了王轩一手的土。除了洞穴口火堆传来的亮光，似乎再无明物，越往下走越开始昏暗，半圆形的通道像是某种动物的肠道，王轩似乎一直在向它的心里走去。

这种感觉他很不喜欢，日前花露院的暗道已经够他受的，如今又来一遍。

暗沉幽闭的空间里只有风吹过的声音，如何能不让人头皮发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