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理想是什么（2 / 2）

刘老三正在收拾早饭的厨余，庞安时正在带着两个徒弟，认真地检查着每一个伤员的恢复情况，所有人都在努力地配合，希望早点康复。而姜才已经带着所有的战斗人员开始了每日的晨练，整齐而嘹亮的声音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朝阳撑起了半边天，染红的天空中，游动的浮云随风聚散。悠远的天际，远行的鸟群，伴着夏的余音，赶赴下一季的忙碌。

微风带着夏日最后的威严，吹拂在这片广袤的平原上。草地上蔓生的野草，带着一阵阵清晨的味道，弥漫在这一方世界里。野花间，是辛勤的蝴蝶，争相踩着盛夏的尾巴。远处的原野里，出来觅食的野兔四处乱窜，鼓动的脸腮，像是打开阀门流淌的水，永不停歇。

林子里，枝头站满四处张望的小鸟，正在清脆地开嗓，为这一天的开始，努力地做着准备工作。不时自远传来，阵阵低沉的嘶鸣，混着几声高昂的啼鸣，这是抖擞的雄鸡在对着天空呼唤。

远处的河流里，是一群群欢快前行的游鱼，不时跃出水面，激起半高的水花。岸边是三三两两喝水的兽群，不时有几只抬头张望的，是护着幼崽的母兽，警惕地看着从身旁擦身而过的异类，然后又悄悄地低头舔舐着清澈的河水。

但这一切，苏宇都无心欣赏，从早上说完这些话以后，就一个人依靠在一棵大树下，望着远方草原的边际，此时的他正在思索他未来的路。

“以后的自己要像古代君王一样称孤道寡吗？”苏宇心头是理不清的凌乱。

苏宇只准备好了要努力活下去，却没思考过要做一方主事，走上权力的巅峰。此前只是心底的良知告诉他，让他站了出来，除此之外，再无他想。尽管他知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也知道那个位置别人坐得，他也坐得。

不同这古时的百姓，对权势充满了畏惧，来着新时代的自己，只要是冲击他底线的事情，他都敢奋起反抗，这是祖国的教育赋予他的思想自由。而他的底线却如此坚定，就是不能看到对这片土地上的生灵进行肆意欺辱，一点也不行。因为，他就来自那里。

所以，苏宇迷茫了。因为理想的坚定和现实的坚持往往都是大相径庭的，成功往往都是少数，多数都是破碎的志气和未曾开始的结束。如果要守护这一切，必须要走到最高的位置，他没有那么坚定的意志，也不曾拥有高人一等的能力，他有的只是当代青年都有的基本认知和爱国情怀。

“姜才大哥，当初是什么让你在扬州坚持了这么久。”苏宇还是决定找个人聊聊，姜才是最好的导师。

“三郎啊，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也知道你刚才那番话，是真心实意的。可让你失望了，没有什么高尚的目标，一切只是在硬抗罢了。”姜才目光闪烁，看着远处的飞鸟，回忆道：“我也想平平淡淡地过一生，可山河破碎，民族受辱，我辈习武，如何能安坐家中。我亦想朝堂清明，君上英武，尽展一身才能。此后家中安居有业，儿孙满高堂。”

“可现实哪有什么如意啊，我自打从军，再未还家，从此枪不离手，甲不离身。从一个小卒开始，从此辗转征战十余年，从青涩少年到如今的满身伤痕。在扬州，你以为我愿意那般苦熬吗，我以为我愿意逼着李将军一再坚持吗，放下了，也许像朱焕一样，从此荣华与富贵，可自己的心却丢了。所以我不敢放下，这满城的妇孺皓首都在看着我们呢。”

“天下失衡，大厦难扶，总要有人站出来，总要有人为这黎庶做些什么，既然总要有人去送死，为什么不能是我呢。苦的，终究是这天下窝在土里刨食的人。可错的，不是他们。”

“所以，我硬逼着自己，也逼着李将军抗了三年。不怕你痛恨，为了坚持下去，连人肉我都吃过。生前还是谈笑的袍泽，死后却是鼎中的碎肉。”姜才风轻云淡地诉说着过往，仿佛故事的主人不是他一样。

“这一切有想过值得吗。”苏宇终究还是没有忍住。

“哈哈，哪有什么值不值得，无愧自己，不负苍生，就值得。”姜才看出了苏宇的犹豫，他仿佛看到了过去的自己，那样青涩，那样迷茫，那样的充满理想。

“姜才大哥，我明白了，谢谢你。”

“兄弟，哥哥支持你，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我相信你可以的。”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