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樟花零落遍前溪(2 / 4)
冯大人脸现惊喜:“原来是式南兄,难怪如此丰神俊雅,今日一见,果然人如其名。你在府学大门题的长联,端的是胸怀天下,大气磅礴。更难得的是,磅礴奔腾的气势中,还有民生万物和风细雨的清冽气息。”
这评价够高了!其余三人看向他的眼神都带着羡慕和重新审视的惊讶。
申式南连忙起身行礼:“学生愧领冯大人高评!当时年少气盛,同窗好友鼓动之下,纯属执笔胡闹之作,现今想起一回,后背就要汗水打湿一回。”
他说的是实话,是真的汗颜,因为他现在已经不记得,当时拟的那副长联写的是什么了,更没想到远在京城的冯大人也知晓这事。于是自我安慰:李白就经常忘记自己写过的诗。
冯大人摆摆手,哈哈笑道:“学其上,仅得其中;学其中,斯为下矣。年少气盛好啊!气不足,诗文难免软趴趴,不值一读。年少不气盛,老来跟子孙吹牛都吹不响。”
申式南知道他引用的是《沧浪诗话》里严羽的论述,不由对这位冯大人的格局甚为心折。
冯阿敏笑罢回到正题:“府上今晚的诗会,是族中年轻人自己玩玩的,效仿的是李太白《春夜宴桃李园序》。不过,稍微扩大了一下,族中子弟母族那边的年轻人也都来了。”
正事要紧,申式南连喝了两口茶,问道:“冯大人,公务在身,打扰莫怪。前日,也就是十三日那天,柳侯爷是不是与你有约?”
冯阿敏一愣,道:“对,侯爷他找我谈广西马匹的事。不过,约是约好了,但他没来。”
“没来?也就是说,前日午后你没见过他?”申式南追问。
冯阿敏点头“嗯”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
“对方爽约,你就没找他问个明白?”再次追问。
“我以为他先前说上门拜访只是客套一番,也就没往心里去。”看了看老熟人刘捕头,试探着问道:“侯爷他是遇到什么事了吗?”
见申式南点头,顺天府刘捕头把柳溥失踪一事简单介绍了下。
冯阿敏端起茶盏,沉思了一番,道:“此前我就与他说过,不必来找我,征讨蛮越是朝廷大事,湖广都司要的马匹,我这里肯定只多不少。”
涉及案情,公对公的事,他没必要隐瞒。柳溥掌征蛮大将军印,以总兵官督湖广都司,这事卷宗里有介绍,四人皆知,不算机密。
轻啜一口香茗,冯阿敏又补充道:“这几日,我连襟在府上小住,过几日他便要远赴播州宣慰司任宣慰同知。我连襟是杭州府钱塘县大族,久在贵州承宣布政司任职,此番又要举家赴任,我便告假三日,每日与三五好友欢饮,是以没关心外界。”
涉案问询的话是要记录在案的,他收起了平日洒脱不羁的谈吐风格。
谈话间,申式南突觉尿意袭来,两腿不由自主夹紧。冯阿敏眼光老辣,叫来下人带他去茅厕。
冯府院落有水榭亭台五六处,茅厕有点远。路上,前面引路的冯府下人,突然被后面奔来的一个少女推开,下人不敢说话,只是低头退让。
申式南全身心对抗尿意,只看到一个水红身影风风火火一晃而过,顿感一阵好笑,心想也不知道是谁,比我还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