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与拗相公的初见(1 / 3)
直到申时左右,苏轼方才回来,苏过连忙和苏迨一起迎了上去。
刚亲手抱着夭折的幼儿出去埋葬,苏轼脚步看着有些虚浮,神情也有些委顿,兄弟俩忙扶着父亲到舱内坐下。
苏过暗自打量,大名鼎鼎的苏东坡体型修长,稍长的阔脸上眉眼显得有些开,颧骨高耸,留着稀疏的山羊胡子,双目还含着泪光,显然是才哭过。
这与想象中的苏大神似乎有些不太一样,但毕竟刚经历了人间惨事,后世的谪仙眼下也不过是个中年丧子的普通人罢了。
父子三人呆坐半晌,谁都没有话,里间的王夫人出来看了看情况,道:“官人且去里面陪着,我去安排吃食。”
苏轼如行尸走肉般,闻言立马起身进去了,剩下兄弟二人继续低头沉思。
里间的哭声又大了些,船上一片愁云惨淡。
苏过感觉有些压抑,走到外面,长吁了一口气,突然想到,对于苏轼而言,今日不仅仅是失去了苏遁这个尚在襁褓中的幼子,自己这个三子也换了个灵魂,再不是那个自拉着他衣摆玩耍的苏过了,又想到那一世自己的父母,一时间也是仰面朝。
傍晚时分,一家人沉默地吃过简单的饭菜后,王夫人为苏轼摆开纸笔,让苏过为他研墨,自己则进去看护尚在卧床的王朝云。
舱内狭,颇为局促,写字多有不便,握笔沉思的苏轼,沐浴在从窗斜透进来的夕阳中,巨大的身影投射在背后的船板上。
苏过看着他提笔写下长篇《哭子诗》:“吾年四十九,羁旅失幼子……”
来不及感慨苏轼的文采斐然和才思敏捷,也来不及欣赏他的笔若游龙和奔放自然,在这个时候,只能看到这是一位即将知命,迈入暮年的老者,对痛失爱子的悲鸣。
长歌当哭,后世人们看到的洒脱,是多少次“感此欲忘生,一卧终日僵”后的释怀。
穿越后的第一夜,便是在这样悲赡气氛中度过了,苏过辗转到半夜,也没想到一个十三岁的少年在这个时代能做什么,他又该如何阻止大宋一步步地沉沦下去,最终万劫不复。
翻来覆去间,苏过又想到两点颇为有趣,一是宋朝兄弟之间排序是按家族来的,所以还需算上苏辙家的几个儿子,那他就不是苏三,而是苏五郎了;二是宋朝习惯称呼儿为哥,所以长辈们会叫自己“过哥儿”,而不是“过儿”。
真是万幸,不然要接受苏三或者过儿这样的称呼,实在是太尴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