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按下葫芦浮起瓢(1 / 2)
元佑元年正月,就这么暗流涌动地过去了。
到了二月,与西夏议和之事摆上了朝堂。新党这边自然是不同意的,西夏要求的土地要么是王韶熙宁开边得来的,要么是几年前神宗主持的五路伐夏得来的,当然,伐夏最后是以失败告终了,这也间接导致了神宗皇帝的英年早逝,但这些土地无疑都是新法的成果。
无论哪个朝代,开疆扩土都是大功,然而到了旧党这里,这些土地变成了不义之地。不过旧党这边也不是铁板一块,吕公着、吕大防等人便不支持割地,范纯仁建议割让数寨之地即可,并且要回之前伐夏之战中的俘虏,刘挚则支持一并割让兰州,至于司马光,只要能与西夏和平相处,他愿意将整个熙河路全割让了。
历史上苏辙也是支持割地的,他与刘挚是一般看法,认为这块土地是主动开战抢夺回来的,防守难度又大,不如就还给西夏,两家相安无事。不过苏过首先用苏洵的《六国论》服了苏轼,然后在苏轼和苏过的轮番劝下,苏辙总算打消了上书的念头,暂时选择了观望。
站在后世的角度,确实很难理解这帮旧党的思维,割地求和这种屈辱的事情,在这帮君子老爷眼里,竟然是不战而屈人之兵的上等国策,实在是匪夷所思。这件事再次让苏过警醒,首先是自太宗之后的畏战情绪,其次是在党争的大环境下,是非对错的界限都变得模糊了,因为那些土地是新党拿下的,那便是不义,便是妄启边衅,所以放弃国土反而是正道。
不过这件事倒也不急,毕竟国家大事,吵上几个月也是常态,原来的历史上拖了几年,拖到最后割不割的都不重要了,因为哲宗亲政后,新党重新掌权,立刻再对西夏用兵。
苏过也趁着间隙去了几次趟章惇府上,劝章惇不要太急躁,不可御前失礼,而被御史们抓到把柄。割地这件事司马光终归还是有顾忌的,他是修史之人,自然担心后世将他和石敬瑭划到一类去,他眼下大度只是觉得整个熙河路对大宋无关紧要,但凡将兰州的地位提升到燕云十六州那个级别,他自然不敢随随便便就弃了。
所以这件事还需得从西北入手,让陕西的官员们上书陈述熙河路的重要,从而打消司马光的念头。司马光不在地方为官,对这些边防事务根本不了解。
章惇有些气愤,怒道:“这也退让,那也退让,何时是个头?”
苏过叹了口气,道:“此事且还得拖上一段时间,世伯莫要冲动,司马君实虽然固执,但他敢冒下之大不韪,不顾朝廷内外反对,一意与西夏媾和,那确实是侮辱他了。”
章惇依旧忿忿不平地道:“每日如履薄冰,如何不气?”
苏过笑道:“此一时彼一时也,想想前面这十几年,世伯也该大度些才是。”
章惇这才收了怒火,犹自恨恨道:“只恨当初没有赶尽杀绝,方有今日之祸。”
苏过心中一凛,打圆场道:“政见不合,不至于此,皆是为了国家。”又笑道:“真替我父亲担忧,以后世伯掌权了,他估计至少得发配岭南。”
历史上在乌台诗案中,章惇极力为苏轼辩护,苏轼被贬黄州后,他又是各种写信送药,可等二苏还朝,苏辙立马上书猛烈弹劾章惇,用词犀利,直言章惇“得行巧智以害国事”,苏轼倒是没有上书,但二苏一体,从这个角度看,章惇后来的不讲情面也是情理之中,毕竟他从就不是大度之人,你做得初一,他自然做得十五。
章惇摇头笑道:“子瞻倒也罢了,子由这次没有上书,想必是你从中作梗。”
“我如何能有那本事,”苏过谦虚道:“皆是先祖父功劳,《六国论》便赢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