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况复此宵兼风雪(1 / 12)
第一卷:往事的飞花
多年以后,季柯编写《后世纪》时,想起了师父带他阅读《现世纪》的那个遥远的下午。阅读的内容早已记不清,只是洒在泛黄的书页上的阳光在记忆中仍旧有些刺眼。
“臭小子,过来。”一名胡子拉碴的中年男人坐在太师椅上招了招手。
“师父,你找我。”少年正在挑水,闻言便放下了水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径直走了过去。
“来,让为师看看,你小子最近有没有长进。”中年男人站起身来,“老规矩,拿到我腰间的酒壶,就算你过关。”
“您就瞧好吧!”
话音未落,少年的身形已然消失,仿佛隐匿于虚空。突然,中年男人仿佛感应到什么,右手往身前一探,眼看就要抓住年轻的手腕,不料少年却再度消失,让中年男人抓了个空。
“臭小子,跑的倒挺快。”中年男人取下腰间的酒壶,仰天痛饮了一大口,又挂回腰间。
此时,少年找准时机,跃向空中,企图从视野盲区进攻。中年男人早有准备,伸出右手向上虚抓,然后向地面狠狠砸下,顿时烟尘四起。待烟尘散去,只见少年被摔在地上,右手揉着胸口,不住的咳嗽。
“臭小子,想过你师父这关,再练个十年吧!”中年男人得意地笑着,下意识地摸向腰间,却发现酒壶不知何时已经不见。
“师父,可别得意的太早,你的酒壶,在这呢!哈哈哈哈!”少年左手举着酒壶,一边笑一边咳,笑罢,便学师父的样子仰天痛饮,不料被烈酒辣到,咳得更厉害了。
“臭小子,长进不少啊,把师父都骗过去了。”中年男人一把夺过酒壶,大口大口地喝了起来,直到酒壶中的酒液一滴不剩,他才放下酒壶,重新挂在腰间,意犹未尽地擦了擦胡渣上的酒。
少年忍着痛颤颤巍巍地站着,看向中年男人,眼神中却流溢出掩饰不住的得意,甚至有些眉飞色舞。
“行了,瞅瞅你那得意忘形的样儿,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赶紧收拾一下,等会进屋,为师有非常重要的话要跟你说。”中年男人嘴上这样说着,转过身却是满脸欣慰。
“哦。”少年嘴角一撇,没有了之前的踌躇满志。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来到水担边,正要洗手,看到月色洒在水上,宛如一块无瑕美玉。他正着迷,忽而想起师父刚才的话,着急忙慌地把手伸进水里洗了洗,搅碎了一池月色。
“师父,什么事呀,神神秘秘的,还要进屋说。”少年推开门,揉了揉摔痛的肩膀,看着中年男人从里屋走出来。
“阮诚,你跟着为师,多少年了?”中年男人负手而立,一改之前的邋遢模样,竟有些苍劲挺拔。阮诚有些疑惑,印象中师父很少叫自己名字,一般都是臭小子臭小子地叫,今日是怎么了,如此严肃。
阮诚端正地拱手作揖,持弟子礼:“回师父的话,我八岁时被师父带回家,如今已是第十个年头了。”
“十年了,”中年男人伸出手,正准备习惯性地摸摸阮诚的头,却发现此时的少年已经比自己高了,于是改为拍了拍他的肩膀。“为师想让你去投靠地渊,窃取情报,为不夜的生存留下喘息的机会。这一去,可能三年五年,也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可能需要你的一生。在此期间,你将背负叛徒的名声,孤立无援,不仅会被不夜所有人唾弃,地渊也不会完全地信任你,你将成为游离在不夜和地渊之间的孤魂野鬼。你,愿意吗?”
阮诚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中年男人,说到:“当年若不是师父把我带回家,恐怕我早已成为一具饿殍,变成山间鬣狗的腹中餐。我的命就是师父的,就算师父让我上刀山下火海,我也绝不会皱一下眉头!”
“好!”中年男人眼中闪过一抹泪花,他转身拿出一卷羊皮卷轴,“这是不夜的兵力分布图,你拿去地渊当做投名状。从现在开始,你有一柱香的时间逃跑,一柱香之后,我将会在不夜天发布青岚令,不夜的所有人都会知道你带着兵力分布图叛逃。你将遭到无休止的追杀,你将亲手打伤打残甚至打死你的昔日同门,你不能再相信任何人,包括我。你能相信的,只有你手中的刀,和心中的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