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9、八岁的夏天(2 / 3)
我们在马车上行进了大约四十分钟,就抵达了所谓“紫禁城”的宫廷的外墙。我们在等待的时间里测算了一下,红色的外墙至少有十米高,而且一眼看不到尽头。现在我知道为什么清国要用“城”来命名宫廷了,它看上去确实具有战争意义上的功能。
红墙之内的建筑非常繁多,大部分都是长方形的宫殿,也有伫立在高台上的方形建筑。它们都有着耀眼的金色的屋顶。
我看到许多穿着清国官服的臣子在殿宇间忙碌穿梭,手上捧着纸张制作的书卷和信件。我也看到了许多身穿铠甲的士兵站在各个重要的路口,他们的腰上一般都配着弯刀,有些人的手中还会拿长柄武器。这真是血腥而繁华的宫廷啊。
随着我们不断深入“紫禁城”,穿过一道皆一道的小门,周围的大臣逐渐稀少,没有一
开始那么多了。这也让气氛显得更加肃穆。我们最后进入了一间格外富丽堂皇又温暖的宫殿,而那位传说中的帝王,就坐在椅子上,手边放着一本书。
他无疑是个威严的人,即便他说话的语句很亲切,但人们依旧很难控制住对他的畏惧和臣服。
康熙皇帝依次叫我们上前,用拉丁语念出我们的名字。当他发现我们能够用汉语交谈的时候,明显变得相当高兴。再次我不得不自豪地说,我在少年时学习汉语的经历给了我很大帮助,清国的帝王明显更青睐我和张诚神父。而我们两个除了汉语更加流利外并没有比其他人有更加突出的地方。
这次会面无疑是很成功的,我们向清国皇帝传达了神的仁慈,他表示可以安排几个相对宽容的省份让我们传教,前提是我们能够遵从清国的律法。
等我们献上礼物、离开那座格外漂亮温暖的宫殿的时候,有一名穿官服的年轻人跑过来问我和张诚神父,是否愿意留在宫廷中接替日渐年老的南怀仁神父。
我们两个受宠若惊,能在宫廷中向帝国最高的统治者们传递主的光辉,那是每个传教士梦寐以求的事业,同时也是最艰难最重要的工作。我们谨慎地表达了感谢,并怀着忐忑的心情返回到驻地。
感谢上帝,您忠诚的信徒在远东的土地上迈开了重要的一步,愿您的光辉能继续照耀我,指引我前进。
一六八八年四月二日。
虔诚的信徒、伟大的先行者、为传播主的光辉而奉献一生的贤人,南怀仁神父在今天回归了主的怀抱。天堂没有病痛,天堂没有衰老,愿他在主的身边获得永远的安宁。
我们在北京的宣武门教堂为南怀仁神父举行了葬礼。这座教堂也被称为南堂,最早是利玛窦神父的驻留之所,后来由汤若望神父扩建成为一座恢弘精巧的天主堂。先行者的足迹是这座教堂的地基,相信长眠于此也是南怀仁神父的愿望。
在悲痛中令我们感到安慰的是,伟大的康熙皇帝陛下亲自关心了南怀仁神父的葬礼,赐下了白银和
棺木。我听说他们还给南怀仁神父追加了名为“勤敏”的封号,这在清国是一种了不起的荣誉,许多我们不认识的官员都因此来到南堂吊唁,着实出乎我们意料。
在所有凭吊的贵客中,性德爵士无疑是最为耀眼的人物。他带着皇帝的诏书,并宣读了皇帝亲笔写成的吊文。
这也是我第一次见到这位年轻而显赫的爵士,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多岁,面容清俊,神情忧郁。跟大部分喜欢炫耀的清国官员不同,他显得十分谦逊而有教养。在葬礼结束之后,他主动与我们用汉语攀谈,并礼貌地询问是否可以向我们学习拉丁语。
我和张诚神父都感受到了惊喜。因为当我们询问他是否介意用圣经作为教材时,他在犹豫后表示了同意。
“但是,当大皇子学习拉丁文时,我希望你们能够和宗教无关的教材。”年轻的爵士补充道。我不记得我是否记录过,性德爵士是大皇子的表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