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0. 二十八岁的春末 。(3 / 4)
云雯抱过儿子颠了颠“都十个月了,该能听懂一些了,且他应该是察觉到你语气不对,才老实下来。小孩子都有些察言观色的本事的,当初景君比这还要贼得多。”
阿钮皱了皱小鼻子,开始嚎哭。
云雯只好将儿子交还给奶娘,让她们去检查尿布。阿钮正是阴晴不定又能闹腾的月份,天天都鸡飞狗跳的。“他也就在自家阿玛面前察言观色了。”云雯说。
“家里总要有个人能镇住这混世魔王的。”八爷一脸严肃。
与儿子之间的父子关系并没有像养小景君时那么融洽,但跟与老父亲之间的父子关系比起来,还是要好处理许多的。
太子奶公凌普贪污一案,是刚废太子时交代给他的差事,或许可以归为“株连”一类。然如今交差的时候,老爷子又在试图复立太子了。
怎一个尴尬了得。
八贝勒硬着头皮将凌普贪污的总账本呈递给康熙的时候,脚边还放了一个六十公分见方的箱子,里头全是票据和器物的印记拓本。
康熙斜签在南侧的榻上,一页页地翻动账本,恍然意识到账目十分清楚。凌普贪污的内务府物资也好,从官员那儿索取的财物也罢,都分门别类地归类好了,甚至还找了京中的几家当铺做了一个相对客观的估值。除了分类表外,八贝勒还做了一张时间表,配合上折线图呈现了凌普贪污的年变化,在他担任内务府一职前后,图像上呈现出了两个平台,确实说明了内务府是一个油水丰厚的衙门。而除了在总管内务府后贪污量暴增的大趋势外,图像上还有几个不规律的小峰,分别指明了几个大额贪污的事件,比如当初太子一派的董安国治水的那年,对应的时间折线图上就有这样一个小峰。
“这图表倒是清晰明了。”康熙心里赞了一句,但脸上依旧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样子。
贪污、索贿、放贷、参股仅这些能找到证据的黑色和灰色收入就达到五千万两之多,都快赶上年景不好时朝廷的年收入了。然而,从凌普家抄出来的家产,金银庄子奴仆加一起,连宅子装修的费用都估计上了,也不过一千万两出头。
当然了,一千万两已经非常惊人了,皇子出宫开府的安家银子才不过二十万两,九爷这些年生意做得红火,也才勉强赚到千万两银子的毛利。注意啊,九爷这一千万两,是要给手下付工钱、给兄弟老爹分红的,完了还有一家子吃穿嚼用,最后积累下的自己的家产,能有三、四百万两不错了。当然,九爷还从理藩院领工资,从内务府领贝子津贴和安家银子,还有门人的孝敬,但即便把这些也加上,如今家底也不到五百万两。
这凌普的家底,竟然是皇子中可能最阔绰的九爷的两倍放眼整个康熙朝,都是数得上号的贪官了。就算是太子在这里,都要恨得踢一脚,骂一句“狗奴才如此贪婪”的。
但前面也说了,一千万两白银虽多,却及不上凌普贪污的五千万两。中间可是还有四千万两的差值呢。
这些银子去了哪里八爷呈递的账本上没有说。
康熙将整本账册都翻完了,抬起浮肿的眼皮看向垂手而立的八儿子。“贪污五千万两,还只是能抓住证据的。查抄一千万两,已经连墙皮都算在里头了。中间差的四千万呢”老皇帝虽然无精打采的,但眼光依旧一针见血。
八贝勒抬头看了眼皇帝“贪污低估了,家产亦是有低估的。比如凌普之子被人欺骗买的假古董,花出去几千上万两银子,抄家估值时只有二两银子;再比如他那外室花魁娘子,也是花了大价钱买来的,如今不过按奴婢论折算成几两银子罢了。再有他们一家挥金如土,连带着奴仆都花钱大手大脚,家贼之事也不在少数。”
康熙半合着眼,拿账册轻轻拍着手心,一副“你看我信不信”的表情。
八贝勒便心里有数了,从袖子里取出第二本账册,呈递上去。
流水有进有出,第一本账本上记录的是“进”,第二本小账册上记录的就是“出”。凌普贪了的钱,都去哪儿了少数孝敬给了毓庆宫,尤其是不少珍宝孤品,完全可以在毓庆宫的库房里找出来。但更多的金银,则是流向了朝中各个大臣,帮太子收买人心,豢养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