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2. 二十八岁的夏天 。(2 / 4)
懂了,单纯看望二伯这活儿,兄弟们好几个都能干,偏偏选中了他去,是让他尽力救人的意思。皇帝听说二哥裕亲王病重,立马将大批药材和有神医之称的定亲王派了过去,谁听了不得赞一句“兄弟情深”、“君臣相得”。
匆匆忙忙赶到裕亲王府,见到了病榻上仿佛油尽灯枯般的福全,八爷都被吓了一跳。“二伯,病得这么重,怎么不早些来找我”
老八跟简王、安王、信郡王这些宗室走动较少,他们手握权力多,又不甘于在皇帝集权的大势下日渐落寞,是在储位争夺中上蹿下跳最厉害的那群人。且不说是不是志同道合,就算为了明哲保身,八爷也一直远离他们。但裕亲王福全和恭亲王常宁这两位是亲叔伯,跟老八关系处得还是不错的。常宁生活习惯放荡不羁,前些年已经去世了;如今年长一辈就剩个福全,老八也是真心实意地着急。
福全强撑着在榻上磕了个头谢过皇恩,就被心惊胆战的八爷强行按回被子里。空气里已经能够嗅到夏天的气息了,然福全却依旧需要裹着一条棉被。
八爷替福全切脉,摸完左手摸右手,摸完右手摸左手,越摸心就越往下沉。五十七岁的福全已经是弥留之际了。
他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常宁死的时候,这个一贯与他亲近嬉笑的五叔只是几日没见,就突然脑卒中死去了。“三月里公投,二伯还康健着,后来说感染了风寒,也是好医好药地照看着。难道是太医院用药不妥吗将此前的脉案和药方拿给我看看。”
裕亲王抓住了八爷的胳膊,中断了他那幅“我二伯肯定是被害了,我要查个水落石出”的架势。“小八,小八,跟他们没关系的。”
他如今听得最多的就是“王爷”、“八爷”这样的称呼,一声“小八”差点给他喊出眼泪来。
裕亲王的嫡福晋已逝,如今府中是生了世子保泰的侧福晋瓜尔佳氏当家。这位婶娘此刻也拿手帕抹着眼泪,在一旁佐证福全的话。“太医是宫里御赐的,当差很勤勉。王爷的病情四月里已经有些起色的了,谁曾想快入夏的时候又倒下了。”
裕亲王抓着八爷的胳膊,说话的声音有气无力的,气声中带着嘶哑。“我这些年一直病着头疼发热三不五时得亏皇上和太后垂怜照料,才苟活到今日我知道许是大限到了”
满屋子的妻妾儿女都“呜呜呜”地哭起来。
八爷也落下泪来“臣子中活到七十、八十的都有,二伯如今连六十都没到,怎么就油尽灯枯了呢是我从前待二伯太不上心了,应该早早发现替您调养身体才是。”
福全苍老干枯的脸上露出一个笑“都出去我有话跟八八爷说”
屋中众人一边抹着眼泪,一边退了出去。福全的意思是要交代遗言了,让钦差转告给皇帝的那种。
见屋里没人了,福全才将抓着八爷的手松开,仿佛刚刚跑了一千米似的喘着粗气。可悲的是,福全年轻时是带兵征讨过葛尔丹的,以他当时的体魄,跑个三千米都不至于这么喘。这就是老去吗八爷目露不忍,无论看几回,都觉得时光太无情了。
“小八不要替我难过我自己,也想早些离开的”福全说道。
“二伯”
“皇上他连太子都能说舍弃就舍弃”福全的眼中渗出泪水,仿佛某种激荡的情绪在如洪水冲破堤坝般倾泻出来,同时带给临终之人爆发的力量,福全说话都变得连贯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啊弟想杀兄,兄想杀弟,我原本以为是小辈不肖,结果父也想杀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