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5. 二十九岁的秋冬 。(3 / 4)
康熙确实不奇怪,甚至还有些同情曹、李两人。“他们两家的情况朕是知道的,从府库中借的银两不全是自家挥霍了,大多还是用在南巡的耗费上。朕不是做事不敢当的人,这件事情还是要声明的。”
康熙都把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若这还是在康熙盛年锋芒无二的时候,应该是没人敢去摸虎须的。可惜啊,现在是皇子们分到了许多权柄的康熙晚年。于是乎,就又有御史蹦跶出来,说“户部清算今年的收支的时候,发现了好多亏空,但碍于借款的人里面有皇子,所以不敢声张。户部的人不敢说,他是御史他脖子硬,他来说。这亏空不能不理会了,还是得让人补上。”
提到了皇子了,站在大臣们最前面的几个黄带子的当事人齐齐转头看了那名御史一眼。康熙皱起了眉。他也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有人想搞掉曹寅和李煦不可能,他绝不让步,这两人所在的位置太关键了。没有曹寅和李煦,短时间内帝王的视野将在江南出现一片盲区。
有人要搞皇子怎么朕还能因为皇子从国库中借了银子而废掉王爵不成且先看看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打定了主意之后,康熙先强硬地保证自己的利益。“曹寅、李煦,留在原职,尽快填补织造亏空,这事朕已经决定了。倒是户部亏空,众卿的看法呢”
康熙顺着抛出了这个诱饵,朝堂上立刻就热闹了起来。
有年轻的御史捧着灰扑扑的奏折本,激情澎湃地宣讲“清廉”、“为国为民”,欠了国库的钱就是得还上,还不上子子孙孙接着还,而且从此以后不准国库再借钱给大臣了。
有极端的还钱派,自然也有还不起钱的。当即有老臣抖着站满砂砾的黄胡须,泪流满面的表示自己家只有自己一个老头子,依旧无法靠俸禄养活自己,若再追查亏空,他就只有从金水桥上跳下去这一条路了。这老头姓蔡,还真是朝中有名的穷光蛋,蓝色的朝服下面全是打补丁的长衫。
有蔡老头的痛哭流涕,又带动了一批因为朝廷抠门的俸禄而过得苦哈哈的小官。京官京官,说得好听,在天子脚下,机缘比旁人都要多一些,地位也比外地为官的要高上些许。然而京官都挤在这一亩三分地里,上层确实富得流油,底层的小官小吏可就麻烦了。随便干些什么就要遇上比自己官大的,那逢年过节贺礼要不要送甲是自己上司的上司,乙是隔壁部的现管,丙是自己科举时的座师一个个打点过来,再富庶的家底都能被掏光。出项多了,但京官的收入可是远远比不上地方官的。地方官还能朝老百姓伸伸手,京官怎么办就只能靠从国库里借点钱出来过日子了。
几个低级官员,还都是瘦兮兮苦哈哈的那种,在后排哭成一团。站在前排肥头大耳也一个个哭起穷来,到最后,夹在各种哭穷声音里面的几声“那户部没钱了怎么办”、“明年若是遇到要赈灾、修堤,发不出钱怎么办”都显得气息微弱。
最后,康熙爷给出了一句“容后再议”,相当于是给出了一句“拖”字诀,同时也终止濒临崩溃的朝堂秩序。
然而亏空的事情既然已经摆到了台面上,就不会轻易消停下去。接下来还会有人不停地提到国库亏空的问题,不光是因为随着窟窿越来越大,有识之士看不下去了;也因为朝堂争斗的需要,而亏空是个非常好用的靶子和鱼钩。
八爷下朝回到家中,就令王府长史靳治豫取来账本,查看自家从国库中借的银两款项。“我若是没记错的话,是总共借了两万两白银的。”
云雯对照着账本细细查了一回“确实是两万两。”她查完,又主动将账本传递给几位幕僚先生。
他们家最初将这笔银子划入到了皇帝给儿子的赏赐那一册当中去了,这册算是八爷家的私房账本,幕僚先生是不方便看的,这才有了云雯先查账的举动。哪怕是云雯主动递出了账本,两位幕僚先生都是持有一种很恭敬的态度,只是礼貌性地扫了一眼。
跟在父母身边的景君很是奇怪。“阿玛,咱们家缺钱吗怎么还要从国库里借银子呢”景君格格想着自己私房中那些随便一件就价值上千上万的好物件,怎么也接受不了阿玛已经到了借钱度日的时候。“若是家里缺钱了,将我那些玩意儿卖掉吧。金子银子我不能吃不能穿,不如孝敬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