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第九十章(2 / 4)
半点不顾自己的宣泄需求,死死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有条不紊,思虑周全,生怕被心态左右行差踏错,导致结局无法挽回。
燕兰庭没有失去理智,没有咆哮着威胁她,说救不回来就让她陪葬,但在无声而冷冰的强压之下,沈霖音无心再去消化岑鲸就是岑吞舟的事实,并自心底产生说不清道不明的恐惧,让她不敢有丝毫懈怠。
然而总有些事情是人力无可挽回的,所以最坏的情况还是出现了——
沈霖音用尽自己所能,期间缺少的药材都让萧卿颜从宫里拿了来,前后忙碌了两天两夜,差点把怀有身孕的自己搭上去,结果还是留不住岑鲸的性命。
当时他们仍在元府,借用了元老太爷院里的空屋,安置不便挪动的岑鲸。
燕兰庭静坐在床边,他握着岑鲸的一只手,如石像般一动不动,垂着头一声不响。
负责在外面收拾烂摊子的萧卿颜闻讯跑来,呆呆地站在几步之外,看着岑鲸不再起伏的胸膛,脚下像是生了根,无法再迈动半步。
时间和空气一同凝固,无人愿意接受这样的结局,因此他们做不出任何的反应,只能任由铺天盖地的悲伤将他们淹没,让他们窒息。
天边残阳如血,落下的夕晖却是疲惫而沉闷,透过窗户,静静地照在细墁地面上。
萧卿颜呆站许久,最后想要迈步到床边再看岑鲸一眼,却因腿脚无力险些扑倒在地。
神出鬼没的驸马扶住了她,她死死地抓着驸马,强忍了片刻,最后还是忍不住痛哭出声,全无半点往日的矜持与高贵,只剩悔恨与哀恸,尽数赋予泪中。
还小的时候,她总以为她这一生最痛之事,便是她想做浩翔天际的雄鹰,母后却希望她做安于一隅的金丝雀,还时常当着她面怨恨她为何不是男子,既然生为女子,又为何不能乖乖听父皇母后的话。
后来她又以为,她这辈子最痛的,便是与岑吞舟从挚友走到决裂,曾经拉过她一把的少年郎,最后竟变成了她最讨厌的模样。
再后来,她发现那少年郎从未变过,是她没能看清,叫那少年走在她前头,迎着枪林箭雨,为她留了一盏又一盏照亮前路的灯,可她却来不及道一声谢。
如今她终于明白,原来不到岁月的尽头,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会遭遇多少。
曾经以为无法放下的苦难与悲痛,过去后再回头看,远不及最新的伤口疼。
现在她又有了新的伤口,足以叫她在往后的每一天问自己,若她没有一时冲动把岑鲸带来元府,让岑鲸看着外祖父离世,是不是就不会害得岑鲸悲痛欲绝伤及肺腑,乃至丢了性命?
萧卿颜哭得无法自已,驸马嘴笨不会哄人,只得手忙脚乱地替她拭去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