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回·奏福宁王淮论闲气 会牢狱朱子诉衷肠(2 / 3)
孝宗捧着朱子的辞官奏表细细读了,只觉语言明彻,能感其一片澄心,因摇头道:“观其行文,不似心胸狭隘之人。王卿,此番朕令岳霖从速结案,究竟是对是错?”
“此案本就是桩无头案,没有对错之分。”王淮如实回禀。
“朕乃一国之君,很多事不能亲力亲为,”孝宗仰起头,瞧着殿顶垂悬的宫灯,“如若朕亲临台州,此案或许会有其他可能。”
“官家,此案归根结底不过是两个秀才争一争闲气罢了,”王淮似笑非笑地说,“您又何必为其劳心费神呢?”
孝宗举起朱子的奏疏,玩味道:“朱熹在疏末还另附有一段,待朕为卿念念。”
因念曰:
上楼台,乱心海。久愁怏、忘怀生怠。秋色牵情朽极衰,似神归、意遣乏排。待春赛,浮此一白,若梦平增怨与哀。从来思疾莫耐,古今依例无遗外,恐将殊胜自身埋。
王淮听罢不由笑道:“他很不甘心。”
孝宗亦说:“是朕让他失望了。”
“彻查下去仍是纠缠不休,不如点到为止。”王淮躬身禀奏。
孝宗唯有默默颔首而已。
却说朱子心知结案在即,实在难耐惆怅之意。他忽然很想见见严蕊,见一见那位身受无数酷刑仍坚贞不屈的勇者。当下,朱子乘夜赶赴女牢,叩开牢门,来到了严蕊面前。此时的严蕊尚不知自己即将脱离苦海,只道是又要受刑,当下强撑着病体坐了起来。
朱子命人搬来两张胡凳,与严蕊各自坐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开口。良久,他缓缓地斟酌着说:“本官此来,是要向你通报一个好消息。”
见严蕊神情犹疑,朱子微微一笑:“此案已然上达天听,官家已遣了岳武穆的三子岳霖为你平反,不久便会将你无罪开释。”
严蕊颤声问道:“这可是真的?唐府尊又待如何?”
朱子轻叹一声,却是避而不答:“若非没有物证,我便真的怀疑你与唐仲友私定终身了——自己尚且身陷囹圄,却依旧惦念着他,如此情谊殊为难得。”
“唐府尊待奴家恩重如山,奴家岂能相负?”
“不必自称‘奴家’了,”朱子皱起眉头,“我已与岳公说好,此案了结后正式为你落籍,还你自由之身。”
“提举厚爱,小女子怎么承担得起?”严蕊垂下眼眸说。
半晌,朱子忽而近乎急切地询问道:“如若我说,我对唐仲友的全部诘责都是出自公心而非私意,你是否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