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这太容易引起误会了(1 / 1)
吕律赶忙将陈秀清往一边推。
大半夜的抱着个男人做春秋大梦,吕律不得不退避三舍。 被他一拨动,陈秀清也立马惊醒,猛地翻身坐起,伸手就去拿枪:咋啦律哥? 没事儿,你接着睡,我就起来添点柴火! 吕律一边说着,一边往火堆里加了些粗大的木柴。 陈秀清擦了下嘴角的哈喇子,哦了一声,继续躺倒,没一会儿又睡着了。 吕律也躺倒,准备接着睡,可翻来覆去,却是一点想睡的感觉都没有,脑袋里都不知道在想些什么,莫名地烦躁。他干脆拖了块木头垫着坐下,就在火堆边烤着火。 元宝见吕律一动,也跟着起身,在他旁边站了一会儿,又在地上趴下,蜷成一团睡着,只是耳朵不时一动一动的,偶尔有个小动物,脑袋立马警觉地抬起来,发出呼噜凶声。 就这么坐了大半个小时,吕律尿急,朝一边走了几步撒尿,忽然看到河对岸的草地上,一只白色的小兽,正人立着一动不动。 上方,如水的月光倾泻。 吕律走进几步,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是只少见的白色黄皮子。 黄鼠狼拜月? 吕律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奇异的景象,不由小声嘀咕。 在民间传说中,这一幕,被传得很邪性。 在吕律一起身立马跟过来的元宝冲着它叫了一声,小东西立马掉头钻草丛里,不见了踪影。 吕律完全没当回事,撒了尿返回火堆边,坐了没一会儿,又觉得犯困了,这才又在旁边的乌拉草上躺下,有意地离陈秀清远一些。 这下睡得踏实了。 一觉醒来,天光大亮。 陈秀清已经在火堆边烤上了馒头和粘豆包,早已经吃上。 咋不叫醒我?吕律揉了揉眼睛。 陈秀清笑道:我看你睡得香,想让你多睡一会儿,就没叫。 吕律抬头看了看昨晚看到白色黄鼠狼的草地,起身走到河边,就着冷水洗了把脸,返回火堆边,陈秀清将烤得焦黄的粘豆包递了过来。 两人吃饱后,喝了些冷水,将火扑灭后,收拾东西起身上路。 回去的路不用赶得很急,两人一路翻山越岭,并没有走来时的路。只是估摸着大概方向。 这般随性,收获却出奇的好,尤其穿过大片的红松林时,时不时地就能碰到一只在地上松塔中抠食的灰狗子或是花鼠子,吕律手中弹弓弹无虚发,一个没放过,很快就收获了七八只。 元宝还撵到了一只跳猫子。 出了红松林,山势渐渐变缓。 两人下到沟底的时候,在一个水潭边上,看到了些的脚印。 这些脚印是蹄类动物,有老旧的,也有新鲜的。 清子,看得出是啥脚印吗?吕律问一旁也在看着这些脚印的陈秀清。 陈秀清伸手比划了脚印,想了想:是梅花鹿。 说这话的时候,他神情变得兴奋。 你再好好看看,这鹿有几只?是雄鹿还是雌鹿?吕律再问。 陈秀清很聪明,知道吕律又在教他了,低着头看着鹿蹄印仔细辨认:有一头雄鹿,两头母鹿,还有些小鹿脚印太杂,不好辨认。 吕律笑了笑:那今天到过这里的,有几只总该知道吧? 这简单,两只,一公一母!陈秀清说完,看着吕律,等待确认。 对,两只!吕律点点头:而且,那只母鹿还有鹿胎。 这你咋知道? 陈秀清惊奇地看着吕律。 母鹿雄鹿,还能从蹄印大小深浅上分辨,可这怀不怀孕,也能从脚印上分辨,这就有些神奇了。 不信啊?咱们打了就知道了! 吕律神秘一笑,将弹弓收了起来,很正式地将双管猎取下。 律哥,咱们先打那一只?陈秀清更是兴奋。 当然是先打雄鹿了。鹿鞭鹿茸鹿心血鹿尾鹿筋和鹿蹄,哪样不是好东西,这还用想?怀胎的雌鹿,元宝就能追上,打不到雄鹿再说。 吕律冲他笑了下,当即掐踪,朝着雄鹿离开的方向走去。 梅花鹿群居性不强,尤其是雄鹿,除非是在发情季节,其它时候,几乎都是独自游荡。 鄂伦春人打鹿,通常分四个时段:一至四月鹿胎期,打母鹿;四至六月为鹿茸期,打雄鹿;六至九月为鹿尾期;九至十二月为鹿皮期。 这是赵团青当初在教吕律的时候告诉他的。 事实上,吕律以前收鹿类山货,也是这么个规律,大部分猎人也这么做。 不论是鄂伦春人还是山里的猎人,都很清楚鹿的珍贵,看似分了时间,但其实就一句话,见到鹿,打就对了。 这是真正浑身上下都是宝的好东西。 不打孕期母兽这条规矩,用在鹿身上,根本行不通。 这玩意儿,在这年头,可不轻易能碰到一只。 所以,两人在见到那头马鹿的时候,才会如此火热,跨几十里地追踪。 没想到回程上,在这山沟里,一下见到了俩,还是一公一母。 这种机会,怎能放过。 吕律在看到水塘边泥地上的哪些脚印时,就注意到这是一处盐碱地。 所谓盐碱地,就是矿物质尤其是盐份析出较多的地方。 动物也需要盐分和各种微量元素补充,本能地会寻找这样的地方,在泥土或是岩石上舔舐,获得身体所需。 所以,这种地方,绝对是狩猎的风水宝地,运用好了,往往有惊喜。 吕律默默地将这个地方记在脑海中。掐踪跟随,加上元宝,两人的速度在激动的心情驱使下,变得很是轻快。
只是,刚追出去三四百米远,元宝就出声了。 有人! 很快,斜面山坡上,吕律就听到了狗叫声。 吕律看了看这头雄鹿的蹄印,似乎就是朝着斜面上坡上去的,他眉头一下子就皱了起来。 东北这地儿,山体的向阳面迎风面,往往是植物最先发芽长嫩叶的地方。 在春季,梅花鹿总喜欢去这样的地方进行采食。 看着路蹄印朝着这样的地方走的时候,吕律还在估计,应该要不了多长时间就能找到了。 没想到,这种时候在前方已经有人了。 而且,听这狗叫声,吕律几乎一下就认出,在前方的,正是梁炮。 昨天隔河,听到他那些狗的吠叫,才过了一夜,那种熟悉感让他一下子就分辨出来,主要是其中一条狗的叫声有些破嗓,太明显了。 他昨天也在山里过夜! 是梁炮!陈秀清显然也注意到了:律哥,咱们咋办啊? 吕律笑了笑:咱们慢点过去,错开就行,就他那些狗的破嗓,这一出声,如果没看到鹿,那鹿恐怕早就被吓跑了。 吕律这话,更多的是安慰自己。 梅花鹿的速度是快,可猎狗的速度也慢不了多少,何况,猎狗是懂团体作战的啊,领着猎狗的,还是位有着丰富经验的炮手。 还是有很大可能被猎狗围追堵截给拦住。 吕律只希望这梅花鹿能机敏些。 事实上,梅花鹿确实很机敏,轻易不会被猎狗撵上。 否则,山里的鹿怕是早就没了。 通常用枪打,猎人也是采用打溜的方法,而不是打狗围,人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在不惊动梅花鹿的时候开枪,领着狗的话,太容易出声响,稍有异动,鹿准得跑。 赶山人通常不会放猎狗追鹿,他们更喜欢采用的方法是药鹿或是打盐碱地。 药鹿,需要药豆,吕律知道做法,但现在手头没材料。 打盐碱地倒是可行,那就是找个盐碱地蹲守,或是用热水化开盐巴,选地儿泼在一片,让盐巴融入泥土里,也就是常说的打盐窝子,吸引鹿来舔舐进行蹲守。 或者干脆在盐窝子周边撒上药豆,两者结合。 吕律之所以领着元宝和陈秀清掐踪寻找这只雄鹿,那是因为元宝轻易不出声的特点,只要足够小心,他能靠得很近,有直接猎杀的可能。 现在,梁康波的狗叫了,吕律有两种怀疑,一种是发现自己这边了,另一种就是发现鹿了。 两人放慢脚步,慢慢地走着,可越听,狗叫声越不对劲。 那些猎狗的吠叫声,竟是在快速靠近,显然是在追赶什么。 吕律一下子断定,那头雄鹿被梁康波的猎狗发现了,正在追撵,而鹿跑过来的方向,正是自己这边。 打? 还是不打? 不打的话,鹿很有可能逃脱。 若是打,那可就成截胡了。 这太容易引起误会了。 对方是梁康波,他掐踪追马鹿落后,被吕律和陈秀清先一步得到,昨天隔河照面,就已经感觉出他的怨气了。 若是现在再截胡一只梅花鹿,那就完全有对着干的嫌疑,情况会非常严重。 可是,不打的话,怎么都觉得亏啊。 吕律正想着的时候,前方树叶传来快速的枝叶窸窣声,放眼看去,一头梅花鹿正迎面飞纵而来,而那些狂吠的猎犬声音,还隔得老远,都看不到影。 就这,还追个毛线! 吕律立马将枪抬了起来。 元宝更是在第一时间迎面冲了上去。 那梅花鹿惊慌之下,没有发觉前方的吕律和陈秀清,突然看到前方冲出来的元宝时,猛地一个急刹,立马掉头往下边跑的时候,吕律已经扣动扳机。 砰地一声,独豆从枪口飞射而出。 同时响起的,还有远处的一声枪声。 吕律这几天的训练成效开始显现,独豆隔着三十多米,从梅花鹿腹部直接穿过。 中了这样的一枪,这梅花鹿很难活下来,但现在,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 它叫了一声,朝着下边跑,可毕竟已经受伤,元宝也已经到了近前,追上去,直接张口就朝它的屁股咬去。 掏肛! 这一口咬得很准,疯狂甩动撕咬中,竟是没几下,将梅花鹿的肠子给捞出来一截。 受此重创,梅花鹿跑出去没几步,栽倒在地,被元宝扑上去,狠狠地咬住了脖子。 吕律和陈秀清紧跟着跑了过去,见梅花鹿已经奄奄一息,吕律冲着陈秀清使了个眼色。 陈秀清会意,取出侵刀,直接就给梅花鹿脖子上补上一刀。 他倒是聪明,先一步将一对鹿茸割掉塞猎囊里,紧跟着直接动刀,剖开梅花鹿的肚子,三下五除二,将鹿鞭连肉割掉,塞猎囊里。 就在这是,三条猎狗从林子里窜出,冲着吕律狂吠,跃跃欲扑的样子。 松开口的元宝立马拦在吕律前面,也冲着对面狂叫。 陈秀清没有停下手头的动作,几下将鹿的肠肚扒拉出来,跟着将那一笼心肺取出,鹿心小心地割下,找了更细绳将血管扎住,也塞猎囊里。 然后,他手头的动作就慢下来来,开始割开鹿腿上的皮,抽鹿筋。 在他抽到第二根的时候,一人领着两条狗狂奔而至。 来的不是梁康波还有谁? 只是,他此时的脸色,变得越发难看了:爷们俩,真是好手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