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起神都篇二十(1 / 3)
再见青衫剑仙,赢颂仍是心有余悸,甚至比起之前那场莽撞的狭路相逢,当下对于眼前之人的忌惮尤甚过往。她只恨自己浪费了太多时间,没有及时把少卿刀炼化,从而提取最后一块神魂碎片,补全龙尾那方古玉,重燃澹月王族之火,恢复真龙之姿,不然何须忌惮区区太极境的剑修。
可想归想,赢颂还没有自以为是到敢于再度豁出性命,去与这青衫剑仙拼个你死我活。她并不是不懂变通死板性子。还是懂得审时度势的,她将刀剑丢在脚边,探手从身后将秦慕羽揽在怀中,纤纤玉手如琴弦般拨弄着他的鬓角长发,之后在眉间轻轻一点,继而用力一推。熟睡中的少年被推向青衫剑仙。
杨锦夜见白衣龙女识趣地将小外甥还回,心中杀意顿时消散大半,他一手回撤,收回遥指赢颂的长剑,另一手则凌空一托,稳稳托住秦慕羽腰身,将他揽入怀中。
“小羽,醒醒,我是小舅舅。”杨锦夜轻声呼唤秦慕羽,但怀中的少年,依旧酣睡,没有丝毫苏醒的迹象。这令杨锦夜感到十分奇怪,他明明看见白衣龙女在小外甥眉间一点,撤去了在他身上的术法,他也早该转醒,为何还会一直沉睡呢?
杨锦夜试探性地将一丝灵力灌输到秦慕羽体内,希望在他体内探查一番,看看有没有被那白衣龙女做了什么手脚。令他颇为意外的是,当他那一丝灵力刚刚进入秦慕羽体内时,顿时便被一股霸道至极的灵气撕了个粉碎,显然让秦慕羽无法转醒的罪魁祸首就是这股与众不同的灵力。而这股灵力则并非白衣龙女所有。
杨锦夜顿时杀意暴涨,他将手中剑用力掷下。佩剑冠军侯在空中以一化八,组成一座剑阵,向白衣龙女激射而去,意图将她困在当中。
赢颂眼见异变陡生,那青衫剑仙说变脸就变脸,挥手掷出飞剑,便要将自己困在当场。她哪里知晓秦慕羽为何没有醒来,只认为眼前这位剑仙仗着境界修为出尔反尔,要将自己置于死地。赢颂不敢怠慢,迅速抓起地上的那对刀剑,迎着倾泻而下的剑阵针锋相对。
“我已将那少年还你,为何还要苦苦相逼。”赢颂手中太卿剑格飞一柄剑气凌然的飞剑后,厉声质问道。
杨锦夜从半空缓缓落下,停在距离赢颂十数丈外。他将秦慕羽的身体小心放在地上后,转身冷声道:“莫要装糊涂,你虽然撤去了施展在我外甥身上的术法,可他体内突现的那股霸道至极的灵气从何而来,我需要一个解释。”
赢颂闻言,又急又气,她怎知杨锦夜口中所说是真是假,只觉得自己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和委屈,破口大骂道:“臭耍剑的,本宫如何知道他体内那股霸道灵气从何而来,休要纠缠,快给本宫让路。”
杨锦夜冷笑道:“想走?我外甥一刻不醒,你就休想走出这座死人坟。”说着,他掐起剑诀。萦绕着赢颂旋转不止的八柄飞剑剑气再度暴涨,纷纷以更快的速度向她飞掠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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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在一片平静祥和的湖中,有一叶小舟随波逐流,一个衣衫褴褛的男人蹲在船中,他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脚边酣睡的少年,喃喃自语道:“还真有人与我长得如此相像。若不是有人刻意而为,那必定是冥冥之中必有天意注定了。呵,天意。”这个男人仰头望去,头顶漆黑一片,并不是那缀满繁星的苍穹,他凄然一笑:“天意啊,还不知道是哪个混蛋的天意。”
他伸手掬起一捧湖水,轻吹口气,那捧湖水转瞬间便凝成一面水镜。男人再一挥手,水镜中便出现了青衫剑仙与白衣龙女争斗的画面。他的目光首先落在赢颂身上,数千年没有再见爱人的脸庞,他却既没有激动也没有着急,反倒是很没品地说道:“傻丫头,这么多年了,剑术还是如此平平无奇,连个太极境刚入门的蹩脚货色都打不赢。唉,当年真该多花些功夫教你剑术,少些花前月下,耳鬓厮磨才对。”
男人抬手,看了看自己逐渐透明的身体,自嘲道:“可惜了,这点灵力也维持不了多久。不然的话......”
"好想堂堂正正把你娶进家门啊。”男子没有敢把这句话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念着,深陷回忆之中,神情尽显无尽遗憾与凄凉。
短暂愣神之后,他强迫自己把目光艰难从白衣龙女身上离开,转而投向杨锦夜。在观察了一番他的出剑手法后,由衷感叹道:“真是江山待有后人出,各领风骚数千年。当年与青玄帝君喝酒吹牛,我说你我所在的这一代江湖已经是天下鼎盛,仙魔两道踏入上极境的高手多如过江之鲫,往后千年也难复盛况。可那死板的家伙却一脸认真地对我说,修道之人当一代更比一代强,捧古贬今不利于后人攀登武学与道法高峰,相信后世自有惊艳后辈,接过前辈衣钵旗帜走得更远。没想到还真让你说中了,修道短短三十年,就能跻身太极。放到我们那个时代,都是惊才绝艳的天纵之才。青玄啊,你这徒子徒孙,真真叫人羡慕啊。”
男人很没有风度地踢掉叫上的鞋子,把脚伸进温热的湖水中,温度适宜的湖水让他忍不住舒服地发出了满意的呻吟。他心情大好,对那个酣睡不醒的少年说道:“你这小子,明明心中蓄养着一汪温水,怎地就不肯修道呢?”
他忽然笑了起来,像是悟到了什么,拍着大腿说道:“对了,对了,时机未到,时机未到啊。有人甘做螳螂,要捉下扰人清梦的叫蝉。而有人则自比黄雀,想要驱虎吞狼,连同螳螂、叫蝉一起吞下。可是那攀援而上,伺机而动的毒蛇呢?会是最大的赢家么?”
他轻轻拍了拍少年的脸颊,说道:“你又会是谁呢?叫蝉?螳螂?黄雀?毒蛇?还是......."男人沉默了下去,他看向少年的眼神复杂,脸色数度阴晴不定。
这时,水镜中传来激烈的波动,震得镜面泛起涟漪阵阵。男子抬头见到镜中一幕,不禁神色凝重起来。
白衣赢颂已是伤痕累累,她手中的一对刀剑已被两柄飞剑崩飞,而青衣杨锦夜则催动其余六柄飞剑,俨然再造起了一座雷池剑阵,将赢颂压制围困。赢颂被雷法压制,表情痛苦非常,显然已无力再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