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暗愫(1 / 3)
“专心些。”祁念笑无可奈何地牵起嘴角,执笔杆打了下她的鼻尖。“‘闷’是‘心闷’,‘心’被困在‘门’里,怎么写成‘必’了。”
祁寒赧颜。
自从某日见过她歪七扭八的字迹,他当即看不下眼,说什么也要亲自教习她。于是每当他稍微得空,便会叫她来蔹院读书写字。
祁念笑写得一手漂亮的行楷,笔法苍劲有力,又如其人一般收敛了锋芒,隽秀柔和。起初,他会教她结构笔法,让她练写单字;等她掌握了要义后,再拿出自己翻写的兵法簿册,让她一边学兵法,一边誊抄内容。
他教给她的第一个字是“永”。
“永字有八法,”他声音低沉清润,磁性悦耳。“点为侧,侧锋峻落,势足便要收锋;横为勒,逆锋落纸,缓去急回;直笔为努,不宜过直,太挺直则木僵无力,需在直中见曲势;钩为提,驻锋提笔,使力集于笔尖一处;仰横为策,长撇为掠,出锋稍肥,力要送到;短撇为啄,快而峻利;捺笔为折,逆锋轻落,铺毫缓行,收锋重在含蓄……”
“不像字法,”祁寒细细品味他的话。“像是哲理。”
“万物寓理,理寓万物。”他不置可否。
她练字时,霸占着他一半的桌案。他就坐在她身侧,偶尔监督她功课,偶尔做些自己的事。就像这天,他铺开洁白的宣纸,怡然自得地作起画来。
挥毫落纸,水墨淋漓。
祁寒不由得睁大了双眼,不仅被那气势磅礴的山水画所吸引,更是被那作画之人深深吸引。她仔仔细细端详着,不由得走了神儿。
他的侧颜果真好看,这一点已无需再夸。此时此刻,他凝神专注,那一丝不苟的认真模样,又与平时气韵大不相同;除了斯文有礼的书卷气,除了超然事外的淡然之色,更多了些狂傲,多了些明朗,直教人心向往之……
“好看吗,”他淡淡揶揄道。“我说的不是画。”
祁寒心虚地低头写字,脸颊红得烧透了。
却听得他轻笑一声,拿着笔刮了刮她的鼻尖。
“专心些,‘闷’是‘心闷’,‘心’被困在‘门’里,怎么写成‘必’了。”
祁寒定睛一看,差点没把自己蠢哭。
至元二十六年就这样匆匆过去。年底将近时,祁寒已能将一手行楷写得有模有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