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欠债还钱(1 / 2)
养殖场的营生告吹后,夏大海浪荡了好几日,接下去要继续什么事业他也拎不清,每天像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乱晃,实在没什么事儿干,他就拿个笤帚把没生气的院子从前到后里里外外打扫个干干净净,他也不好总呆在家里无所事事,闲下来就去了村子里或镇子上,找认识的熟悉的朋友们唠唠自己当下的境遇,人家也不好随便提什么指导性的意见。夏大海是做过大生意的人,提议他随便找个糊口的营生又怕对方看不上眼,留在村儿里的大多数人又普遍只是经营着自个儿的小日子,想给他谋划些能供他翻身的建议也不知该从哪儿入手,就只能说些不痛不痒安慰他的话。等夏大海转遍了熟悉的朋友们的场所,还是不知道接着该做些什么。
那年的他三十五岁左右的年纪,要本事没本事,要手艺没手艺,上有年迈的老人,下有学堂的孩子,兜儿里没米,账上么钱,还兑了一屁股饥荒。他知道那个时候的他算是陷到中年危机的淤泥里了,想拔却拔不出来。他试着寻出路,想找个合适的机会,或合适的人拿根木头棍子拉他一把。
晃荡了几日后,家里的女人坐不住了:“大海,这家人你还过不过咧,每天晃荡也不是个事儿。要想过就得有个闹人家的样子。”
“俺总得寻摸个好营生。”夏大海耷拉着脸,低着头,嘬着烟,一点儿看不出想当初的意气风发。
“那你说,下来做甚营生,俺听你说。”
“要不还是回城里做买卖哇,闹好咧用不了几年就缓回来咧。”
“做买卖不也得成本?就算能借的来,也还得还咧。现时不比前几年,都得从零开始,身上一分钱么有,还得供养两个娃上学,身上还背的饥荒。能挣咧还行,挣不下赔咧窟窿就更大咧。”王秀芝早想过最坏的结果,再说去城里就意味着又得放下两个孩子,她想留在孩子身边,也只想留在孩子身边,“咱家现时赔不起,也不敢赔。”
“那咋弄,闹地?”夏大海还不想认命,但现时逼着他不得不往最底层的出处想,如果再早个几年,未成家,未有子,正年轻,没负担,他肯定不由分说还敢再拼一把。但如今,他不再是孑然一人,他是一个丈夫,一个父亲,一个男人。
他是做过大事业的人,想他最风光的那几年,也是在外面挣过大钱的汉子。想当年,一伙子哥们儿里他是第一个用上诺基亚的人物;想当年,他一晚上打牌都得千元上下的人物;想当年,生老二时被罚款他是掏掏兜儿就能随随便便数出八千块的人物;想当年,他是敢同时把修房子,闹事业同时提上进程的人物。现在你跟他说,咱做普通人吧,咱就安安心心的做个农民,那种落差下的他又怎么能轻易接受呢,更何况他把面子看的那么重。
“至少现时咱得解决当下的问题,路得一步一步走,事儿得一件一件做。”王秀芝看的远比自家男人通透。
“先缓两天哇。”那句话算是夏大海最后的倔强。
“别缓咧,明儿就去厂子里,工业区铸造厂要人咧,倒铁水儿,活儿受罪些,能挣不少,做不下来再看厂子里有么有轻便些的活计。人就是越歇越懒,一家几口子都得你养活,你可不能学了咱村儿的二强子。”
夏大海苦笑:“你都安排好咧,俺还说甚咧。”不一会儿换了语气,“明儿俺就去,以后咱就算是工人家庭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