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圣剑与圣杯(1 / 2)
维萨里如果还是原先的那个维萨里,他当然无法看到有关于圣剑的资料,也无从仿造它,但他现在可以说是在巫师中最为接近路易十四的人,其资格与权力不亚于米莱狄夫人,曾经对他这样的外来巫师后裔紧紧封锁着的书籍与密卷他当然可以随心所欲地翻阅——亚瑟王的王者之剑来自于湖中仙女的馈赠,在人类的记录中,是一柄黄金剑柄上镶嵌着珠宝,剑身以精钢打造的双手剑,它的剑鞘可以保证王者不受伤害——当初亚瑟王先是丢了剑鞘,才会在之后的战争中受了无法挽回的致命伤。
路易十四站起来端详维萨里捧到他面前来的圣剑,也就是王者之剑——巫师们的记载必然要比人类清楚得多,剑柄上盘绕着两条巨龙,巨龙的眼睛是闪闪发光的琥珀,膜翼高高扬起,身上的鳞片小如米粒却片片清晰可见,它们就如同活物那样温顺地在国王的手中俯首低头,尾端缠绕在向上弯曲的弧形护手上,银白的剑身上密布如同涟漪般的锻打纹——虽然是湖中仙女制造的长剑,但这柄奉献给凯尔特人最后一位王者的剑还是具有着昂前列的凯尔特风格,剑刃并不十分锋利,甚至还有一点钝厚,长度超过了路易十四之前看到的任何一柄双手剑,他以为重量可观,但拿到手才发觉它的重量就和他最熟悉的护身剑差不多。
他随意地提剑一劈,只听一声巨响,剑刃所指的方向,国王最喜欢的那张桃花心木书桌整整齐齐分做了两半,连同上面的墨水、纸张和文件倒了一地。
“总要有点特殊之处。”对着国王意味深长的眼神,维萨里从容地说。
“确实,它或许可以说服一些人。”路易收起它,因为王者之剑的剑鞘具有着防御任何伤害的作用,并且人尽皆知,所以维萨里等人是没办法重新复制或是伪造出来的,“梅林时期的巫师可比现在的巫师强多了。”维萨里解释说:“但王者之剑在记录中也只说它格外锋利,据说亚瑟王曾手持着它击倒了四百七十名围攻他的撒克逊士兵。”
“可惜了。”路易说:“我知道你们的想法,你想让我用它来做点什么——但不行?维萨里,就算你们拿来了真正的圣剑,也不过是一根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鸡肋罢了。”
维萨里一怔。
路易耐心地解释说:“你们也许觉得,英国人会因为我手持亚瑟王的遗物而动摇?至少那些苏格兰人一直在祈求亚瑟王重新回到大不列颠?但不说我是一个波旁,就算是亚瑟王真的从阿瓦隆回到了英国,那些红头发的凯尔特后裔真的会愿意重新拥护一个一千年前的国王吗?他们已经不需要国王啦?查理二世如此?亚瑟王也是如此。”他轻声说,而后看向维萨里:“这就是凡人与巫师最大的不同了,”他和蔼而又冷酷地说道:“巫师们依然停留在梅林的时代里?凡人们却已经走到了距离你们很远的地方,你们珍而重之的东西?早就被我们弃之如敝履了——若说有什么不容他人质疑的王者之剑,诸位,往外看,我的舰队?我的火炮,我的军队,这些才是我的圣剑与骑士。”
“不过你们的努力也不说是完全白费。”路易又说道:“我听说有一些英国巫师也来到了布列塔尼?他们似乎想要在我们彻底地征服布列塔尼之前找回梅林与亚瑟王留下的圣物。”
“您说得我都有些不确定了?”维萨里先前都有些脸色发白,现在总算恢复了一点,他应该料到他的国王总是会有点异乎寻常的想法,而且他总是那样骄傲,从他还未亲政,毫无力量的时候就是如此——他也略有听闻,曼奇尼家族曾有意将他永远地留在里世界,但最后还是被他说服的事儿——想必曼奇尼的大家长后来必然懊悔万分,他们放出了怎样的一头巨兽啊:“如果那些人也有同样的想法……”
“他们的想法或许会和您一致,”路易像是被逗笑了:“都是巫师么,可能要再等上一百年,巫师才会放弃原先那种凡是巫师必然高凡人一等的想法呢。”
维萨里犹豫了一下,“陛下,我可以问您一个问题吗?”
“请说。”
“在您的设想里,巫师会有怎样的一个结局呢?”
路易沉吟了一会:“简单点说吧,维萨里,”他说:“巫师们对我来说,就和洛林,阿尔萨斯与布列塔尼的凡人,还有胡格诺派教徒一般,是需要修剪的枝条,我不希望你们妨碍到别他植物的生长与繁衍,但也不希望你们的生长与繁衍受到多余的破坏,总有一天我的国家里,每个具有不同信仰与理念的人都能平和地相处,你们也应当如此——虽然鉴于巫师的微妙性,你们也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要和凡人处在两个维度里,但等等吧,会很快的,你们也会成为一个……普通的民众。”
“听您那么说,我真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悲哀,”维萨里说,他已经意识到之前自己犯了一个大错——他在里世界受够了苦,但还是不免受到它的影响,才会以为一柄假造的圣剑能够影响到国家与国家之前的博弈,正如路易十四所说,现在已经不是梅林的时代,在火枪与火炮前,就算是圆桌骑士与亚瑟王也是不堪一击——而没有力量的人发出的声音总是最微弱的,他的傲慢已化作了无尽的沮丧,因此也没有对国王的预言发出什么质疑之声:“您是说以后巫师也会成为凡人吗?魔法会消失?”
“魔法也许不会消失,”路易说:“但只要凡人的力量能胜过魔法,就足够了,就像是现在的人会畏惧士兵手中的火枪,却不会畏惧士兵那样,那时候巫师也不过是拥有合法武器的平民罢了,人们惧怕的从来就是特权,而非某个,某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