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疗伤(1 / 3)
城内。
知府宋明议并没有与总兵官孙杰一起在城楼上享受部下们的欢呼。
孙杰发动逆袭时,所有的辅兵丁壮都被派去守城。此时虽然战兵们都已回城,宋知府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但救治伤员、补充损坏的武器,还要饮食修整,一时半会儿无法完成接防。
宋知府按照孙杰预先的要求,满头大汗地指挥着衙役和壮妇们,将衙门里的站笼统统搬出来,又集中了全城的木匠和棺材铺人手,紧急打造了很多木笼,全部装满砖石,填塞到两个突门洞里堵住了缺口。又释放了监狱里所有人犯,在缺口外垒起两道半人多高的羊马墙,直通西门前的小营垒,以便万一贼人试图从这里突破可以及时阻击。
孙杰在救护所的一个帐篷里,关切的看着自己的亲卫队长史二雷。
这是个孤儿,同样是军户出身的娘早就殁了。爹是个把总,自己在营里拉扯个娃日子过得真是辛苦,也没什么希望。于是,在多年前另一场惨烈的围城战中,把二雷托付给还是参将的孙杰,带头报了敢死队,用自己的生命去为娃换个前程……从那时起,自己就把这小子带在身边,看着他一天天长大,教他武艺兵法,还帮他娶了亲。虽然情如父子,但一直没收到膝下。
大家都知道,大帅是一番好意:不能让老史家绝了后,年节时分,更不能断了祭祀的香火。
这次出击本来不需要他参加,但这小子红了眼睛要去。孙杰知道,前阵子那批敢死队的决死突击,勾动了他对亲爹的念想。
拦不住那就去吧,谁让咱是武人呢,生死都是天意,这便是命。
伤不算重,左臂挨了一刀——但弄不好也会要人命。
曾有个挂衔游击,腿上中了一箭,入肉也就七八分,拔出来也敷了金创药。开始没事,走路都看不出有伤,还跟兄弟们大呼小叫地拼酒赌钱,但随后伤口流脓,发烧不几天人就没了!郎中说箭头可能煨了毒,谁知道呢。
这刀砍得挺深,快见骨头了。臂甲的碎片,还有破布什么的脏东西都嵌在肉里。也好,堵住了伤口,血倒是没流多少,可一会要遭的罪也够呛。把扭曲的臂甲卸下来时费了不少劲,二雷疼得浑身直哆嗦。这小子是条汉子,带伤还搠翻了两个,如果不收队,估计这家伙会把自己砍到脱力。
郎中找来块木头,扯条破布裹上让史二雷咬住,几个兄弟一起动手把他按在门板上。郎中正要上前,孙杰沉声到:“我来吧。”
孙杰从靴筒里拔出匕首,在衣袖上反复擦着,直到没有一丝油迹。几下子干净利落地挑出伤口里面的碎铁片和破布,血汩汩地冒出来。尽管额头豆大的汗珠迸出如浆,二雷始终咬紧牙关一声未吭。
“好样的,再忍一下。“孙杰点点头,将匕首伸向火堆烤着。
也不知为什么,军中一直流传:有时明明就是个皮肉伤,尽管敷了药,不少人还是说没就没了;而中了火箭的人,只要不是命中要害,大多都能活下来。
留意之下,确实如此。应该是火克金吧。
瞥了眼烧得通红的匕首,二雷猛的把眼一闭。
暗红的刀尖在伤口上一下一下的轻轻烙着,皮肉冒出一缕缕青烟。人,终于还是疼的昏死过去。
郎中在旁边垂手安慰道:“大帅放心,千总壮得牛一样,吉人天相,肯定没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