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随波逐流、带有血迹的大缸、破洞的牛皮靴子、暮色歌剧院(1 / 1)
随波逐流:月光恍惚,烂醉如泥的愚人,在冰冷夜晚犯下了不可挽回的罪孽,他在愤怒与酒精的催化下,失去理智杀死了对自己不忠的妻子,也杀死了妻子的情人,随后投身于护城河。沉入水底,与此同时失去了意识,一路随波逐流,在河水涌动中向着下游漂流而去,整个过程就好像做了个漫长的梦,在梦里与曾经的过往一笔勾销。当他苏醒时,是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他已身处在未知的湖边上,眼前尽是陌生的人与事物,遗憾的是,他身体麻木,目光呆滞,反应迟钝,怀疑是被劣质酒精烧坏了脑子,也可能是不愿接受自己的所做所为,而选择性的遗忘,是以对于从前所发生的一切,他好像都记不太清了,只依稀还记得自己名叫捷克,来自拜德罗恩。猎人们都以为他死了,但他却睁开眼睛,缓缓站了起来,那位失忆的猎人看到了他,只觉得莫名亲切,仿佛见到从前的自己。他已在这已经呆了整整十年,并从青年走向中年,也习惯蓄上满脸的胡须,为了生存,他不得不成为一名冷酷的猎人,不断精进狩猎技巧,锻炼自己原本羸弱的身体,在这些年里,冷白色皮肤被晒成了黄褐色,并显得粗糙,他也逐渐从一名不受待见的无用之人,转变为坚毅勇敢的成熟男人,甚至因此收获了一个可爱的“女儿”。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他从对方眼底看到了一丝迷茫,便转身对自己的女儿说道:“给他盛碗浓汤来,要热的。”
带有血迹的大缸:一口被弃置已久的玻璃容器,在内壁上还残留着血迹,似乎曾被用以存放某种肉块或尸体,大概是用来浸泡动物标本的容器。值得注意的是,内壁上所沾染的血迹,竟还鲜活如初,没有丝毫干涸的迹象,而是在以无比缓慢的速度来回移动,这点多少有些异样,但具体原因不明。
破洞的牛皮靴子:鞋尖有破洞的黄色牛皮靴,脚后跟也缺了一块,大概是被谁丢弃不要的,在很远的地方就能闻到它散发出的臭味,显然,这是一只奇臭无比的靴子,它的主人估计从未更换过鞋垫,也从未给这只靴子打上蜡油保养,更别洗为它洗刷一番,否则它绝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当然,也可能是穿久了,磨损严重而不得不将其丢弃,但不得不说,它真的很臭,恐怕为一只患有脚癣的臭脚服务了很久,可以想见,它的主人一定邋遢到了极点。人们路过这只靴子时,总是不免面露难色的捏住自己的鼻子,那股被腌渍过的汗臭味源源不断的散发,闻久了恐怕有感染肺部真菌的风险,好在它即将和那堆垃圾一起被送进焚化废品的炉子。
暮色歌剧院:难以置信,在这座荒废的古老城堡内,竟然隐藏着一座空旷的歌剧院,且每到傍晚时分,总能听见从中传出的飘渺歌声,他们似乎在表演一出话剧。跟随红毯一路前行,穿过狭长的前殿,沿着木质扶梯走上二楼,脚步声在这空荡的城堡内不断回响,这过分的死寂反而显得诡异。来到二楼,顺着面前狭长的空中长廊一路前行,循着声音的源头走去,最终在那里见到一扇绘有怪异图案的红色大门。猎人双手用力推开眼前的大门,步入歌剧院的内部,进入其中,一切都豁然开朗,惊奇的是,里面灯火通明,墙上满是红色的蜡烛,但那些密密麻麻的座位席早已蒙尘纳垢,这偌大的场地,竟无比空旷。然而,一旁矗立的几具人形刑具依然格外惹眼,那恐怖的圣母玛利亚形象令人恐惧,在其内部甚至还有没能及时丢弃的女性尸体,鲜血流淌在木质地板上,而几位身穿华服的贵族,则还在那块幕布的映衬下自娱自乐的表演一出出话剧,仿佛早已疯癫的翩翩起舞着。猎人走向开台,在刑具旁找了个位置,拍拍座椅上的灰尘安静的坐下,目光投向舞台,他打算看完这出怪异的话剧。只听舞台上一名脸色苍白且消瘦的高挑女性贵族正高亢的吟唱着:“悔恨这命运,罪孽使然,将美貌染指成恶毒,嫉妒使然,本性难改,终究暴露了内心的恶魔。”另一名年老的身形臃肿的男性贵族立马站了出来,大声呐喊:“悔恨这命运!残害自己的女儿,本性难改,罪孽难赎!终究暴露了内心的怪物!”随后一名年轻的女性贵族以倾诉的语调低声泣语道:“悔恨这命运,抹平罪孽,渴望救赎,祈求解脱,不愿再以血谋生。”紧接着,一名年轻的贵族男性唱道:“且献祭这良善,品尝纯洁之血,且献祭这良善,谋求永驻青春。”最后,一名年轻的男性贵族抬头挺胸的站在灯光前,举手高喊道:“赞美罪恶,赞美邪恶,赞美鲜血以及被玷污的一切,赞美卑劣,赞美那阴谋诡计,赞美那凶狠残暴!如此美妙!如此美妙!”随着他们的一声声呐喊与吟唱,地板融化成了血肉组成的温床,无数怪异的触手开始在地板上滋长,它们长满了眼睛,仿佛无数蜗牛的触角,扭动着,伸缩着,它们缠绕上猎人的手臂、大腿以及脖颈,分泌出黏液。猎人好像睡着了,也不做任何反抗,直到那无数的眼球与触手即将把他给彻底淹没,才听闻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猎人迟钝的回应:“早已厌倦了,厌倦命运,厌倦分辨善良与邪恶,也厌倦这出血腥闹剧,一切如此迂腐和无趣,如此荒诞。”说着说着,猎人无奈的笑了起来。这天夜里,歌剧院内传出了怪物的咆哮,以及无数凄惨的嚎叫,最后甚至燃起了熊熊烈火,那冲天火光即便站在莱茵河的下游,都能看得一清二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