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布子夺势 利剑高悬(1 / 5)
一处废园。
十余古木,半枯半荣。
另有一汪池水,其色浑浊昏黄,似乎与泥沙相搅。
一块五六尺长短的褐色方石,勉强铸成桌案模样。
有二人在此,一坐一立。
这二人身躯混沌不定,似乎给人一种无量虫孑微尘拼接而成的错觉,浑身上下遍布这若虚若实的颗粒感,完全失却细腻圆润。唯有脸颊处是个例外,看上去异常的平整光滑,与常人无异。
坐在石桌之畔者,身躯呈灰黑色,肌肤莹白;立身于十余丈外那人,衣衫微现浅白,但面色却是最透亮的蜡黄。教道心澄澈之人来看,二人虽藏有深不可测、感通一界之气象,但头身两分,一者缥缈,一者近人,浑然判作两截。
坐在石桌旁边的这位,手执一枚浅浅的木杯,细细啜饮。
而稍远处那浅白衣袍者,却是来到一处上枯下荣的十丈高木之下,弯下了腰,窸窸窣窣的声响渐次传来。
原来,他手上持着一柄小铲,在那高木之下奋力掘坑。
黑袍人自斟而候之。
石桌之上,另有一方浑然一体、明洁如玉的白石棋墩,约莫是五寸厚的规格,只是却不见棋罐、棋子。石桌边缘,是一只浅瘦高颈的白玉酒壶。除却黑袍人掌中这一枚木杯在外,石桌之上又余二杯。
其中一杯停在棋墩对面,已饮至半残。此杯紧邻着一双木屐,而挖掘那人,脚下却是一双草鞋,显是下地之前换过。由此可见,这一杯是那手执小铲的灰白袍人所属。但那多出来的第三只木杯中,其中酒水满溢,尚透出丝丝热气,温度未散,就显得十分多余。
白袍人挖掘了两尺深,终于在那树下掏出了两只铜罐,将小铲丢在一旁,一振衣袖,洒然回返,换上木屐。
声震耳膜的“啪”地一声响,两枚铜罐丢在石桌两侧。其上铜盖如鲤鱼打挺一般震开,果不其然,是两盒棋子。
浅白袍人伸手,将那斟满的酒杯拿起,凝视良久;随后渐渐靠近嘴唇,似乎要一饮而尽——
但下一刻,他微微叹息一声,随着手腕一抖,终将杯酒彻底抛洒,划出一道晶亮弧线,意甚决绝。
又反手一抛,将这只酒杯丢进远方浑浊池水之中,激起一串水花。
然后浅白袍人又提起酒壶,将酒水倒进面前用过的那只旧杯之中,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