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1 / 3）

下午的课是大家在一起滚泥潭。

事先，学校的后勤部早就清理干净了泥潭里的石头荆棘等容易对学生造成伤害的杂物，再洒入了杀灭有毒于皮肤的病菌的药物，还加入了适当的水，其稀释度刚刚适合于在泥里奔跑打滚。另外，泥潭的深度到达小朋友的膝盖，既不至于淹没他们，也刚刚适合他们在泥里使上劲。这个泥潭，比我们的一个足球场小不了多少。

我看到同学们都不穿衣服，他们都把衣服全脱下来放进了各自的衣柜，我就非常扭捏不安。泥潭旁边的紫霞老师迅速看出了我的窘迫，她走到我跟前，用了平和而亲切的口吻：“棱瑕先生，我想我看出了您的窘迫。如果可以，请允许我凭借老师的身份要您接受我跟您之间的一次谈话，我想跟您澄清认识上的某些误区。这次活动，您就暂时不参加了。如果能对诸如幼儿园小朋友裸体玩泥潭的一些问题有一个比较正确的认知，我想我是会欢迎您以后参加这一活动的，我也对此保持良好期待。”

紫霞老师把我带向一个房间，路上我很担心那帮孩子没人照管，她说不必担心，有两位助教在屏幕前保持监视。接着我就告诉紫霞老师我的感受，我说我既羞愧，也害怕，因为我被身体被男女之间的某些问题困扰，担心自己会手足无措，要被老师和同学们耻笑。紫霞老师立即安慰了我：“只要您愿意虚心学习，就没人会耻笑您，更别说老师了。至于被某些问题困扰，我想老师很快就能帮您解除。相反，我很开心您表现出了坦诚的品质，这会是我俩这次谈话一个愉快的开始。”

进入了紫霞老师的工作间，她让我坐下，我立即被老师的这间独立工作室吸引：干净、简单而有诗意。一个书柜，一张长木桌，桌上一台电脑，还摆放了一个大玻璃缸，缸里没有鱼，只是一丛水草和一大块雨花石。墙上悬挂了两幅他们著名的艺术家和美学家的黑白照片，然后就是老师和学生们在一起的几幅彩色照片。

不过，很快我就把注意力全部转移到紫霞老师身上来了，她着一身白底翠花的裙子，秀丽的脸上显出亲切而不乏庄重的神情。她递给我一杯水：“这杯水不是让您解渴的，而是要缓解您的紧张情绪。”

我立即躬身致谢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果然就感觉好了不少，发现老师的那张脸越发秀丽了，眼神也更亲切纯净。接着，就开始了我和她之间的这次谈话。

“我们一般意义上把我们对暴露自己身体会感到害羞的原因归结于三个。一个是性的吸引；一个是对人体的无知，认识不到人体是美丽的；第三个原因就是对隐私的保护。棱瑕先生，这三个问题符合您的实际情况吧？”

“是的，老师。”

“那在您看来，人体美丽吗？”

“告诉老师，我认为人体是非常美丽的。”

“您最好试着说清楚原因。”

“告诉老师，因为人体的外形很美丽，各部分的比例很协调；人体的内部结构及其功能很复杂，能够实现各种生产生活的复杂需要。尤其是青春的人体因为更加富有活力而更美。”

“那老年人的人体就不美吗？”

“这个……我觉得不如年轻人的人体美丽，因为脸上满是皱纹，身上的肌肉也比较松弛，意味着衰朽。”

“你们地球人不是喜欢歌唱秋天翻飞的落叶吗？踩在上面的声音不也很美丽吗？化为泥土不也被视为一种壮举吗？为什么面对自己衰老的同类就不管不顾呢？瞧啊，你们地球人都忙成什么样了？都要忽视老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