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一章（1 / 3）

渔火已归

文/沐清雨

邢唐眼神深邃地注视她：“我以为你借由他口, 又拒绝了我一次。”

灯光照在他脸上, 轮廓分明。俞火视线下移, 落在他下巴上, 说：“你这么理解也没错。”

“我就知道。”目光灼灼地定格在她脸上，像是要从她细微神情变化中寻到什么蛛丝马迹。却失败了。邢唐只好用手轻抬她下巴, 逼她与自己对视：“行, 我记着了，第三次。”

俞火却不再回避，笔直地迎视他眼睛：“邢唐, 我不是欲擒故纵, 我们是两个世界人，不适合在一起。”

“嗯，第四次。继续。”邢唐眼底漫着笑意, 似乎并没有把这个世界通用理由当回事：“最好今天一次性把一百个理由都说出来, 我也看看自己心理承受能力究竟怎么样。”

面前男人额头饱满，五官线条简洁硬朗，不仅英俊，更有与众不同味道。俞火注视他，语气沉缓：“我只是一个无依无靠小大夫。出身寒门，有着平凡无奇经历, 除了会点医术, 拿得出手也就是这张脸了。你是实实在在豪门。当然, 我知道, 即便不是接管大唐, 你依然可以再创造一个大唐出来。但我不想做你灰姑娘。”

她语气愈发认真，“况且，你并不了解我。你所看到，几乎是我最完美一面。实际上，我五毒俱全。所有女孩子身上缺点，我都有。甚至别人没有缺点，我也有。你对我好感，其实毫无道理。没错，这世上确实有一种感情叫一见钟情。可显然你对我不是。否则，那一年我们失联，你会找我。凭你邢唐，要找一个人，不是难事。”

但你什么都没做。

明知道她不是责怪，却莫名觉得亏欠。仿佛自己亏欠了自己七年。邢唐神色微动，眼眸沉沉地盯着她。

“我真不是介意赫饶。遇见你那年，我十六，还不懂爱情。你对他紧张，在意，我只觉美好。当我看见你衣不解带地守着她，我特别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我之所以留下那张药方，是想帮你救她。”俞火停顿了两秒，竭力稳了稳声音：“其实，我输完血后又回了一趟抢救室，我听见负责抢救大夫对你说，情况不好，让你有心理准备。我看见你手抖几乎拿不稳笔，是那位大夫扶着你手签字。那一刻你对死亡恐惧，我感同身受。我当时就想，万一她没熬过去，你才是最痛苦人。”话至此，她眼睛已经红了。

从他们相识，她是温暖，善良，是刚，烈。这是邢唐第一次看见她这般柔弱。为他曾经无助，恐惧，而流露出柔弱。这柔弱让他特别难受，特别地慌。邢唐松开了捏在她下巴上手，身体不自觉后退一步。

“我确实从骄阳嘴里多次听到你名字，我也看过很多关于你报道。对于你家世背景，我可以说是了如执掌。所以那天拿到病例，看到患者名字是郑雪君，我就知道，她是那位与你不睦继母。”不期然地在邢唐眼里看到意外，她继续：“我留了心，想证实她是装病，不仅仅是为你。我是医者，救死扶伤是我职责。而我不愿意看到，有人利用医学，逃避罪责。我相信法律是公正，她早晚会为自己做过事，犯过错，承担后果。我也愿意，尽自己能力维护它公正。”

“但是邢唐，我想要，是简单生活。我不信‘出走半生，仍是少年’说辞，我不喜欢过尽千帆那种男人。而你，恰恰是这种人。有人说，旧爱为你留下伤，终有一日会由新欢为你治愈。我能治病，但我不是你药。”俞火眼神是沉静，昭示此刻她有多冷静：“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和感情。我不是第二个赫饶，不需要你以青春为代价守候。”

这真是个很强大理由。她不介意赫饶，她介意，是他不简单，不单纯经历和家世。邢唐觉得好不公平，又无从辩驳。

他直视她，灯光把他眉宇间痛苦与挣扎映得那么明显。俞火几乎没勇气直视，她最后说：“谢谢你了邢唐。但是，对不起。”

偶尔有车经过，打破了令人窒息沉默。

“为什么偏偏在今天说这些？”邢唐问：“我很难不联想到苏子颜。是因为她？不能是因为她。我和她……八杆子打不着。我白天在医院里说什么误会，是逗你。”说完这些，他意识到自己抓重点不对，可一时间，他心里太乱，有点不能思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