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留在这里（1 / 2）

“百姓无辜，可他们并不无知！但凡朝廷告诉他们守着这些尸体会死，他们便不会如此抱着幻想空等！”洛夕瑶掷地有声道，“是，东齐丧葬讲究入土为安，同漠北和西蛮丧葬习俗不同。可无论怎样，活人永远比死人重要！真是亲人，宁可下地狱都会想换得亲人的健康平安。”

洛夕瑶冷冷道：“白延文，收起你廉价的同情，摘掉你伪善的面具。我这一把火，是为了让还没有染病的百姓活下去！我问你，倘你亲人染疫，你可会把他尸体放在几步之遥日日思念？不，你不会。你们皇家可是有皇陵的！皇室的陵墓大得很，即便是染疫死去也不怕，巨大的棺椁一封，入了陵墓，便也能日日上香祭奠。可寻常百姓呢？他们没有比村子还大的陵墓能够安葬亲人，他们只有一个小小的山头！”

“仔细想想，一个小山头里埋葬的都是因时疫死去的亲人，一年两年倒好，八年十年棺材腐烂，一场又一场的雨水把腐烂之气染满山头和田地，你们在京城天高皇帝远，生在这里长在这里的百姓呢？他们要怎么办？眼睁睁看着亲人一个个倒下，直到自己倒下那一天他们都不知道为什么。然后等朝廷反应过来，不过就是再来一次没有任何用处的赈灾。白延文，要点儿脸吧！吸了百姓的血汗，别把百姓的骨髓也吸光！”

眼见不好，陈永年沉声道：“二皇子、贺兰王妃，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还请入城一叙。”

洛夕瑶看着他，半晌方道：“白延文称你陈督司，北泉港的陈姓督司便是陈永年了。陈永年，我敬佩你曾在居安关带兵守住西城门，身中三箭而不退，也请你不忘初心，永远记得你誓死守护东齐百姓的诺言。北泉港的百姓，也是东齐百姓。而时疫，是个比漠北兵马更可怕的敌人。”

陈永年抑住内心波澜，淡淡道：“是，我是陈永年，是如今的北泉港督司，也是曾经居安关的百户，守护东齐百姓的信念，一刻不曾动摇。”

“你只是做出了选择。”洛夕瑶的声音带着蛊惑人心的力量，“你选择了城内没有染病的百姓，放弃了城外没有染病，家中有人染病的百姓。”

白延文一听，顿时大急，他早知洛夕瑶阴险，却未曾想到她如此善于蛊惑人心，“洛……贺兰王妃，你懂什么？你可知我皇姑祖母曾经将染病的儿子圈禁于庄子，甚至连同儿子玩耍过的子侄都送了过去？”

“我不知道啊！”洛夕瑶耸肩道，“我知道你说的是荣慧大长公主。大长公主的品性东齐上下皆知。可就是这样好的大长公主，她反了啊！荣慧大长公主已是从天耳顺的年岁，除了天家已无亲人，她为什么会反？莫不是因为东齐朝廷已经彻底烂了没救了，她不为自己，而是为了千千万万的百姓？”

陈永年并不顺着她的话答，而是强硬道：“贺兰王妃，您是准备听着百姓的哭声，准备在这里同我们讨论东齐朝廷秘辛？我出身农户，最清楚寻常百信的心。平静度日，健康和乐，才是他们所求，至于京城天家如何，不过是他们平日里茶余饭后的话头罢了。您如此关心朝廷动向，可是因为这正是您脱离送亲队伍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洛夕瑶笑了笑，道：“果然不愧是从小兵升为督司的人，就是比寻常人聪明。在这时候这个地方说这些同百姓生计无关之事，确实没有意义。”

她后退一步，让众人将目光集中到丁振身上，“这位丁大夫，曾任职于东齐太医院，没有东齐帝之命便没有人能将他从东齐皇室藏书阁请出来的太医院院判。如何尽最大可能在疫病中求生，我们都要听他的。”

洛夕瑶对丁振点了点头，“我知丁大夫只喜诊治古怪病症，可医者仁心，此间百姓如此可怜，丁大夫便救上一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