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铁衫林里惊魂 凶月夜下迷途（2）（2 / 2）

问乾坐在原地，没征兆的突然大吼一声，将承凡吓了一身冷汗。

“怎么了，问乾？”

“哥哥，你说这是不是就是铁衫林啊？”问乾恍然大悟般地跑到最近的一颗，仔细地抚摸着冰冷的树身。

承凡已经濒临出窍的心总算硬咽了回去，被这家伙这样折腾，早晚这颗心脏得搭进去。

“你能不能别一惊一乍的，也不看着点你的腿，回头残废了，我可管不起，把你扔在这荒郊野岭，那些豺狼猛兽才不管你是不是真的难吃。”

话虽这么说，承凡听闻后，还是跟随着问乾走了过去，仔细地端详起这些树，靠着火光，几只萤虫被逼的飞了起来，原来这些萤虫十分喜食树上分泌的树胶一类的物质，然后再将便液排在树上，以至于树身长年累月下被浸地通体黑黝。如此一来，树木一是获得了养料，二是反养了萤虫，萤虫又发出幽光，虽然米粒之珠，难以与日月争辉，但此木既然长在地下，定是不喜光，另外，估计此树有独特的供养系统，可以从树皮吸食养分。而且质地密实，想是生长十分缓慢，所以放眼望去，皆是无一例外的直立挺拔，零星分叉的树枝也如尖锥刃峰一般，更奇的是，树木并非完全没有叶子，只是都化作了针芒。不似松树那般簇聚紧攒，而是根根栉比，像是扎入枝干一般。承凡觉得稀奇，若是问乾也叫不出名字，恐怕不是这山上的常见木种，看来的确是铁树衫无疑。难怪门中只闻其名难见其实，原来这树长在地底，竟是形成了一套完整地生态体系，也不枉了它地精所出的名声。

而且承凡直到走出来才发现，不知道为什么，以刚才摔下来的地方为中心，周围几丈之内不生一木，竟是一片巨大的沙地，而且按照沙土的范围和旧痕，这里之前应该就大范围坍塌过，只是不知道被人刻意掩盖了，还是自然的结果，可若是自然的作为，这么大的沙丘穹顶竟然在没有支撑的情况下存在，究竟是怎么形成的呢？

不过比起这个，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从这里出去，虽然此处空气还算通畅，可这阴森的环境毕竟给人一种不详的预感。承凡顺着下来的土坡试了几次，由于沙土太松滑，竟是几次都没有爬上去，而且就算爬上去，看这距离洞口的距离恐怕也难以“飞”出洞外。可若坐在这里等待后援找到他们也不是个办法，掉在这种地方，这个计划恐怕很难赌赢。没办法看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走，不过这里空气清新，万木争荣，说明至少其他洞口和生存用水是有的。

承凡打定主意，回头看着问乾，“怎么样，还能走吗？”

问乾听罢，挺了挺瘦小的胸脯，“当然能走，你别想丢下我！”

承凡笑了笑，“这样好，刚才还想如果你走不了我背你的。”

问乾傻眼了，原本以为承凡是接着刚才要把自己扔在荒山野岭地话头威胁自己，没想到竟是好处。于是问乾紧接着就走两步，夸张的叫两声，虽然演技拙劣，但还是引起了承凡的一阵心疼，于是把问乾的手往背上一搭，问乾的“阴谋”又得逞了。

本来两个人边走边聊着天，可聊着聊着问乾的声音就越来越小了，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睡鼾声，承凡轻轻晃了下身后，确认问乾睡熟了，于是便不再发声，默默地走着。也难怪，经过这一天的折腾，问乾肯定累了，自己多少还睡了一会，可问乾基本上没怎么睡，再皮实的孩子能撑到现在已属不易。不过说起这个，晚上问乾的奇遇在承凡的心中始终是个结，无时无刻不提醒着他绷紧那一根心弦，所以他边走边警惕的看着周遭，一是寻找出路，二是提防不测。现在承凡是问乾唯一的依靠，不可以让他受到任何伤害。好在问乾睡得香熟，又忙于出路，能忘记一会是一会吧。

走着走着，承凡突然感觉身后的问乾开始躁动不安，嘴里嘟囔着什么，似是在发梦魇，又走了两步，问乾开始轻声抽泣，声音从时断时续一直演化为声泪俱下，承凡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停下来，只是轻轻的抖动身形，嘴上说着“问乾乖，只是做梦，别害怕，哥在呢！”

问乾闻声竟然真就安稳下来，只是仍是呓语连连，嘴上反复地说着：“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不要离开我！”承凡的心被猛烈地揪着，一直以来全门上下皆以为问乾生性乐观开朗，整日无忧无虑。只有承凡了解他内心深处的寂寞和恐惧，他害怕孤独所以总是刻意调皮惹人注目。他害怕失去所以总是用哭闹博取同情。说是同病相怜也好，说是关爱心切也好，承凡只想像个哥哥一样守护在他身边，弥补两个人缺失的亲情。

此时两个人已经在铁杉林中兜兜转转了一两个时辰，即使是承凡也逐渐感到体力不支，可整个林子竟如同迷宫一样，弯弯绕绕没有尽头，一开始的时候，承凡推测，这些萤虫在夜晚应该会穿梭于地面与地底之间，所以便一直追随着萤虫的方向前进，可走着走着却发现彻底迷了路，好几次都是在原地打转，不过想想也是，这些萤虫可没有什么要紧的差事，要吃要飞全凭心意，而且这里的萤虫又不止一拨，所以到头来自己反而成了没头苍蝇。

承凡只好拿出随身的刀具在铁杉上做些标记，这才发现这些铁衫却是刀枪不入，自己使出十分的力气，竟然在树皮上连浅痕都没留下，本想带把小刀给问乾削弹弓用，如今看来怕是不能如愿了。承凡心下焦躁，可脚下一刻也不敢停歇，好在随身还带着本来用作火把的木棍，此时已烧了小半，正好可以在树上涂记路标，以防止走了岔路。

算计虽然笃定，可约摸一炷香后，承凡还是回到了原点，而且更可怕的是刚才做的标记不知道是人为的擦涂了，还是铁杉移动了，反正不是原来的位置。

“这怎么可能？”承凡心里默念着，头上渗出汗来，只当是自己困顿之下记错了，可走了一阵子，复又看见刚才所做的标记，而这次的标记竟然被画在两树相对立的夹缝一面，这一下，承凡的心态终于濒临崩溃了。

如此周而复始又没有导向，在没有外援的情况下，必然会力竭如此，而且这树林透着诡异，所有的事情提醒着承凡，这铁杉林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简单，可若停下脚步，真就一点出路也没有了，此地莫说两个毛头小子，即便是门主亲临，恐怕也要交代在这里了，承凡越想心里越烦，心里越烦身体就越发沉重，带着呼吸也不规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