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无奈的叹惋(1 / 2)
陈正元在小县城内栖身,销声匿迹以静观时局变化。等他弄清楚所谓上搜捕名单的风声只是虚惊一场,才打消了继续南行的念头。
由于他参与维新算是行动浅尝辄止、心意入局三分,不在核心圈,加上他不是举子,公车上书中没有他的名字,所以并未直接进入通缉名单,各地官府在电报催促下索拿的维新党人中也没有他,只是笼统地对参与维新或支持帮助过维新的人员进行核查。
官府既然想大水漫灌摸出他们怀疑的人,那只要守口如瓶,无人举报,便可以蛰伏静待重见天日。
城外城内东躲xz多日后,他从客栈里走出来,去找县城里的一位朋友卢均,这也是他滞留此处的原因。
卢均曾在清军中当兵,是官府保甲长带着兵丁抓壮丁时被迫去服役的,当时他要翻墙逃跑,骑在墙头上时被喝住,如果他不去,就抓他父亲去,他只好跳下墙垣乖乖跟着去了。
甲午战败后,他所在的队伍被日本兵打散了,便脱离了队伍,流落到了天津,与陈正元相识,常一起喝酒,还同住过一段时间。
他做些小生意,倒也逍遥,后来由于母亲病重,便南下回到了县城照看母亲,母亲病故后料理完丧事守孝,再未回天津。
他爷爷本是县城郊外的贫苦农民,家里薄田数亩,多数年成租种地主的地,他父亲心灵手巧,在县城里大染坊当学徒,学得了好手艺,便逐渐脱离了种地,后来日本人和德国人开的纱厂搞得大染坊经营不下去关门了,他父亲去德国人的纱厂做工,实在是苦寒得厉害,便逃出了纱厂,跟着朋友倒腾药材,学了些中医本事,最后自己开了一处药铺子。
陈正元走进药铺,一位白发皤然的老人正从密密麻麻、整齐排列的木匣内取草药,娴熟地放到柜台的牛皮纸上,手看起来有些发抖。
他抬眼看了陈正元一眼,没有说话。
陈正元一眼就瞧出他所抓的草药种类,不自觉间叫出了草药的名字来,喃喃地说道:“这几味药在一起药力猛,搭配最后取出的那味药调燮一下,称得上是一剂妙方。”
老人有些惊讶,这么个年轻人对中草药竟有这般见地,他抬头问:“小伙子,没见过你,你有何贵干?”
陈正元打躬道:“大伯,我是卢均的好友,来找他。”
“请坐。”老人用麻纸将药打包好递给来抓药的客人,伸出胼胝可见的手示意陈正元坐下,“我儿子出去了,马上回来,我给你倒杯茶。”
陈正元哪敢劳烦老人家,连忙自己从茶壶里倒上茶,与老人家一起坐下来嘘寒问暖,话语十分投机,情绪逐渐款洽。
片刻后,卢均遽然走进药铺,连忙与陈正元互相施礼。
陈正元说明了来意,要在县城里谋个差事和落脚的地方。
卢均膀大腰圆,脑门锃亮,敞开衣襟,性格豪爽,卓荦不羁,为人义气,暌违载余依然不改。听得陈正元来投靠自己,他一口便答应了。
“兄弟,老父亲身体多病,近来弱得厉害,我自小顽劣,卖力气还可以,对这中药中医不在行,大字也识不了几个,他便强起守着药铺子,这才有人来抓药,要是老父亲不在,我一天半服药都卖不出去,没人光顾。”卢均爽朗洪亮地说,“你来正好,我老父亲可以在家好好休养一下,你替我看着铺子,我知道你医术了不起。至于住处,我有个朋友在一个院子里空着间房子,你就租住下来,佣金好说,绝对亏不了你。”
“兄弟这话说的,有口饭吃就行了,谈什么佣金?”陈正元感激地说。
“今天晚些时候,我请你喝酒叙叙旧,好久不见,老哥我还梦到兄弟你了。”卢均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