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他她（1 / 2）

伴着由纪温柔的声音，她和下赖的往事被娓娓道来。

十余年前的木村下赖是一个阴沉，缄默的少年，比起人类，更像是一个被人遗弃的玩偶。他的母亲有一天突然不告而别，而他的父亲将他托付给金阁寺的挚友之后也没了踪影。十来岁的下赖在极短的时间里从家庭圆满，变成了只身一人的孤儿。十来岁的少年们有着与生俱来的排外性，面对不知从何而来的木村下赖，少年们从一开始就将他放在了被欺凌者的位置上。这个不知从何而来的少年，既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是个很好的出气筒。也并非感受不到疼痛，但是每每被欺凌时，他都不会反抗，真是个很好的出气筒。

而十余年前的小森由纪正是小森家里被宠溺的不可一世的小公主，向来喜欢侠义绘本的她满脑子里都是英雄救美的桥段。于是在秋日里的一个下午，小森不满足于过过眼瘾的小森由纪从北城那群游手好闲的疲赖少年手中救下了又被充当出气筒的下赖。倒不是由纪从绘本里学来的花把式多有用，只是那群少年认出了这是小森家的小公主，便识趣地没有继续动手。

志得意满的由纪带着她伤痕累累的“战利品”回到了家中，浑然没意识眼前这个绑着长长马尾辫的孩子并不是她想救下的“美人”。

像是所有英雄救美的侠客那样，由纪也像模像样的替伤痕累累的下赖疗伤，金疮药和红花油涂抹在伤口和淤青上的时候，下赖发出疼痛的哼声，但却并不避开。由纪体贴地说道：“要是疼的话，可以说出来的哦！”然而紧接着，她就惊讶地说不出话来，眼前少年身上的伤痕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痊愈。

由纪怔怔地看着下赖问道：“你是，妖怪吗？”

下赖当然不是妖怪，但他也懒得辩驳，疼痛、折辱、世间所有的诽谤与刺痛都不能动摇他的心，倘使他还有称之为心的东西的话。

面对着面前如人偶般沉默的少年，由纪无从下手，只得吩咐丫鬟替他洗漱一二再换身干净的衣服送回家去。

当晚，由纪和父亲说起今天“救下”的孩子，说起他身上奇迹般愈合的伤口。由纪父亲只当是女儿混淆了绘本故事与现实的界限，大笑着发出惊叹声。

由纪觉察到了父亲的话中的敷衍，暗暗下定决心要让父亲亲眼看看下赖身上的奇迹。

当天晚上，下赖的养父也就是还没有成为金阁寺方丈的法治和尚，在京都府北城的小巷口接到了被小森家丫鬟打扮成女孩的下赖。见多识广的法治和尚一时间也搞不清这是好心人的关照，还是什么新型的儿童霸凌。

算了，就当是关照好了，出家人不能总是恶意揣测他人。法治和尚带着下赖回了金阁寺，给他换上了信徒捐赠的旧衣服，而下赖身上的那身少女襦裙，被他收好，准备等明日让下赖还给原主。

翌日京都府的北城，由纪早早地待在这里。她向附近的人打听过了，知道下赖这个奇怪的孩子总是会在午后来这里。过了一小会，下赖果不其然来到了这里。她兴奋地朝着下赖打招呼，下赖没有回应，只是把包着衣服的包裹换给了少女。

由纪像一只雏鸟般叽叽喳喳地缠着下赖，“你叫什么啊？”玉子好奇的问道。下赖没有回答，只像往常一样，安静的蹲在巷口，看着人来人往。这是下赖父亲离开前的嘱托，通过这种方式可以保证自己体内人的那部分得以成长。

时间飞逝，转眼间就到了傍晚。由纪拉着木偶般的下赖回到到自己家中。闺房里，由纪可怜兮兮的向着下赖恳求，“有机会的话，你能让我父亲也看看你是怎么愈合伤口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