恐惧(2 / 6)
“我知道自己不会有好结果。”祝留垂下眼,失去焦距,盯着地面。祝留从一年前画那副《手提歌利亚头的大卫》时就把自己摆在了命运的祭台上,或许自从十二岁那年的雨夜她就没有期待过一个美好的结局。
这些年来祝留在陈辰的小画室里画画,不是她赋予画纸生命,而是画笔延续着她的生命。
极度的迷恋本身就是不健康的,对艺术的迷恋尤甚。
“留留,你别这样,真的。”
秦嫣靠在椅背上,抱着肩继续说:“我小学的时候,我妈就跟别人跑了。邻居都说是我妈骚,他们说的时候从来没有避过我。我感觉身上好像有什么甩不掉的脏东西,整个少女时期我几乎都没有跟男生说过话,只怕别人有一丁点儿议论的可能。我无数次夜里从噩梦中惊醒,梦见的只是简单一句‘她跟她妈一样骚’。”
秦嫣深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那是我心里永远的魔障,我拒绝过无数个男孩子,他们人多好都没用,对我多好都没用。我心里过不去,怎么都过不去。直到我高二那年冬天,有一天放学在楼梯口被一个女人叫住了。我看着她,十年过去了,但我一眼就认出了她。我恨她,我觉得我人生的不幸全因她而起。”
祝留看向她,原来这个第一眼就惊艳到自己的女孩儿身后有这么多的不为人道的坎坷。
“她求着我把我带进她的别克车里,不是什么名牌,但也要十几万,是那个时候每天坐超载漏风的校车上下学的我无法触及的生活。她把车开到没什么人来往的街角,哭着跟我讲起当年的事。”
祝留看秦嫣说不下去了,安抚地开口:“或许她也有她的身不由己。”祝留知道这话没什么意义,但她想让秦嫣好受点。
秦嫣笑了,笑意未达眼底,“身不由己,呵,谁不是身不由己啊。不过自从那天之后,我好像可以放下了,不是原谅她,而是原谅自己。”
秦嫣轻轻地叹了口气,抬眼盯着祝留说:“我是想告诉你人言可畏,别亲手埋葬了自己最好的年纪。”
“后来呢?”
“后来的事就很简单了,我跟着她到了这座城市,一年半以后考到了这里。”
祝留把手伸过去贴着秦嫣的手背,触到的是跟自己一样的温度,一样的冰凉。秦嫣反过手来攥住她,“现在没有人会知道我经历过什么,我在人们眼里不过冷淡一点罢了,还是光鲜体面的,远没有当初那副毫无人气儿的样子了。”
“都过去了,别想了。”只能这样,不去想,就可以继续若无其事地活下去。
秦嫣望着祝留,“还有心思安慰我?过了今天,延熹大半的人都会以为是你做了那件事。”
祝留垂下眼,声音很冷,“她不信我,我又能如何呢?”
“你有没有想过是谁要害你?”
“我不知道,我根本不知道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祝留皱着眉,神情恍惚。
“你该去问问那个什么赵正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