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淮逝(一)(1 / 6)
宁静之日(四)
人历2004年
“淮姐,不好意思,让你专门跑一趟。”戴胜将断成两截的狗夹丢在摩托车上,无奈地笑笑。
直到如今,我仍没有习惯自己体内正居住着神明的事实,单一淮字便能勾起我遥远的回忆。当年我从楼顶跃下,坠落时,身体里飞出了蝴蝶,那些蝴蝶巴掌大小,长着深紫色的丝绒质地的翅膀,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绚丽的星流。一个虚幻的女声在我脑中响起,如同千万人共同低语,她说,我救了你的命,你的身体归我了。虚幻之声消散,我的背后展开一对蝶翼,轻柔的力击散狂风,将我拉回楼顶。
“淮姐?”戴胜见我愣神,手在我眼前挥了挥,说道。
我和那位神明同名,戴胜虽是我的旧友,但我知道,他是在和我体内的名为淮逝的神明说话,并不是在对我讲话。我拍了拍自己的头,示意淮逝开口回应。
“狗夹都断了?”淮逝瞥了眼摩托车上附着锈的生铁狗夹,道。
“太壮了这狗,狗夹都夹不全脖子。”戴盛抬起胳膊,赫然可见一道使皮肉绽开的口子从肘到腕,伤口底部薄薄的还在流动的血下依稀可见些白:“没注意,让它划了一牙子。”
“去把你那三轮车骑过来。”淮逝看着焊在摩托车后座旁的两个铁笼子,说:“你这笼子怎么装得下?”
“成。”戴盛说:“幸苦哥了哈,让狗肉口下留点情行不,这大热天,死狗拉到馆子里肉都快臭了。”
“行。”淮逝说。
“我叫他们留条腿子,晚上送你家去给狗肉尝尝味道,这狗的味道肯定好。”
“快去吧。”淮逝不耐烦地摆摆手,推开铁门进入院子。
“得嘞得嘞,就在一进门左转那个屋子里。”戴胜边将方才用嘴从衣服撕下来的布条缠住胳膊,边跨上摩托。
淮逝刚进院便闻狗吠,那吠声确实不同,中气十足,一般狗叫不出这种声音,她笑了笑,推门入屋。
屋内狼藉一片,血腥浓厚,卖主夫妇战战兢兢地站在墙角,一条肩高接近半米,浑身腱子肉的短毛黄狗站在翻倒于地的电视上,不懂行的人也看得出黄狗眼中的凶戾,一看便知这狗是敢咬人的,它舌头耷着,从中淌出的血红涎水在半空中微微摇晃,浅黄短毛上的一条条血迹仍保留着片刻前初临时的飞溅状。黄狗死死盯着卖主夫妇,正午的阳光被窗户上浑浊的玻璃滤成闷热的色泽,打在黄狗眼中,使其上的红显得有些浑沌,让人分不清是疯狂和怒火的颜色,还是不知来源的血液,它的眼眶湿润,眼角也有着如同泪渍一样未干的水痕。
“这狗养的挺好,确定要卖?”淮逝问:“我来办,就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确定,价都谈好了。”
“好。”淮逝打开屋门,唤道:“狗肉,来活了,这回收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