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山和雨（1 / 1）
本学期上班最后一天，于暄做好了很长一段时间见不到时为洋的准备。如果不是因为想见他，她会像其他同事一样期待长长的假期，可见不到他的假期对她来说就是煎熬，因此她喜欢上班，期待开学。所以，每当她听说时为洋也期待假期长一些时，她就会有些难过，原来见不到她对他来说没有任何影响，他逍遥自在得很！
这天上午，时为洋要去开会。于暄以为开学前再也见不到他了，她心里没有放假前的轻松，只有满满的不舍。也许是上天垂怜她的不舍，就在他走出a楼去开会的时候，竟让她看见了他的背影。她从他身后发现了他，看到他好像新理了发，正吊儿郎当地往办公楼走去。她的眼眶湿润了：就这样让我再多看他一眼吧！她呆呆地看着他走远，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下午下班后，寒假正式开始了。于暄本想让江展找时为洋谈一谈，把他所看到的于暄喜欢他的一切告诉他。江展也认为，聚餐那次并没有讲到心里话，他可以和时为洋深入聊一聊，可没想到，当江展以送橙子为由把时为洋约到他办公室后，时为洋说晚上有事，不能和他吃饭。于暄知道后感叹，也许这就是天意吧！记忆中江展有两次想要制造机会和时为洋谈谈感情，但都因其他原因未能实现。也许冥冥之中已安排好了，这个谈话人始终不会是江展。
于暄带着空落落的心情去和叶繁聚餐。正当她心不在焉地看着傍晚的霓虹发呆时，时为洋给她发来了消息：“下学期见了。”于暄又激动又心酸——时为洋主动给她发消息让她激动，下学期见的告别让她心酸。如果他愿意，不用等到下学期，他们还可以见。
于暄问他晚上有什么事，他不说；用“去相亲”来诈他，也没诈出来。和时为洋有关的一切，于暄都很好奇，她想多了解他，但她知道他很看重空间，所以她又有点怕他烦自己，便问道：“我问多了你会烦吗？”时为洋这一次出乎寻常地说：“不会的，但不要刨根问底。”于暄喜欢这样迁就并指导她具体做法的时为洋，她马上变身乖孩子，不再问下去。让她高兴的是，时为洋还是告诉了她，他所说的晚上有事是去买自己的东西。
于暄问他需不需要车，她想再见见他，如果他需要车，她就可以马上出现，但他说：“谢谢，不用车。”他坐地铁去。于暄至今不知道时为洋买什么东西不能说，于暄会从小秘密的角度去想，而时为洋也成功在于暄这里保持了很多神秘感和新鲜感，永不过期。
这天傍晚到晚上，时为洋对于暄说了很多他过去工作的坎坷，说他如何从中学到了小学，又如何无法再考回老家附近……他勇敢地把以前的伤口撕开袒露给于暄看，于暄终于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又是如何破釜沉舟考研走出来的。于暄欣赏他闷声自救的魄力，也心疼他历经艰辛的沧桑。于暄下定决心，一定再不让他经历每扇门都对他贴上封条的绝望，虽然她连自己都不能保证，但她可以让他不再一人承担。
为了不打断他说话的思路和兴致，于暄没有告诉他，她在和叶繁聚餐。晚上，于暄顺路和叶繁回学校把她帮饶子由代领的奖状拍给他看。每当于暄走进这座校园，她就会觉得这是离时为洋最近的地方，因为他就住在旁边，他的灯就在那万家灯火间。她想告诉他，此刻她离他很近。于是，她把夜晚的校园拍给他看，并说明来校缘由。时为洋回复几个竖起的大拇指。于暄问他：“这学期还能再见吗？”时为洋坚持说：“下学期见，见的机会很多。”于暄不再坚持。她想起前几天和他在万达广场聚餐，他也答应她，等开春后可以出去玩一下。时为洋都这样说了，于暄只管耐心等待就是。
可第二天下午，时为洋突然发消息给于暄：“明天有空去彤山转转吗？”于暄没想到这么快他就改变主意了，看来他还是很随性的。他说：“放假前出去玩一趟。”于暄问他想去哪些景点，他说，周边都去看看。看来，不介意和于暄多待一会儿。他问于暄明天什么时候去学校接他，他什么时候都可以，于暄喜欢他这种随意和亲近。于暄想让他多睡一会儿，开始说九点，后来又说九点半。
约好时间后，于暄看了看天气，显示明天会下雨。于暄不想因尚未真正发生的天气预报而使美好的期许落空，这是时为洋第一次同意和她出去玩，只要他不改主意，别说下雨，就是刀山火海她也会去。
虽然心中笼罩着可能会下雨的阴霾，但她还是忍不住憧憬和时为洋走在山路上或在山顶眺望远方的场景。她还小小地想象了一下，万一她走不上去，他转过身用手拉她一把的美好……
她想，他们可以暂且远离眼前烦恼，在青山翠竹红梅间徜徉，呼吸着新鲜空气，你一言我一语地聊天。她还想走着走着就挽住他的胳膊，即使他拒绝，也可以先调皮一下。她还可以趁他不注意跑到他身边亲一下他的侧脸，让不喜欢她的他脸红，也让他生气。
那天晚上，于暄几乎没怎么入睡，她仔细听着窗外的声音，她害怕雨声响起且不停。当她疲惫到刚入睡没多久后，雨就簌簌地落下。喜欢下雨的她第一次痛恨下雨。“天意啊，难得他叫我出去一次，上天都不答应！”可于暄还有一丝希望，她希望时为洋对下雨无所谓，想去就去。可时为洋是去过不少山林的人，他对山里的环境有经验，他改时间的可能性很大，于暄心里的泪水就像这雨水一样也簌簌往下落。
早上，时为洋给于暄发消息：“早啊！竟然下雨了。”于暄说：“是啊！”她不敢问“那还去不去？”这一类的话，因为她想去。时为洋说：“改约吧！”于暄说：“下雨山里会有仙气。”时为洋说：“会有的，而且路会很滑。”他像回答一个幼儿的问题一样回答她，于暄很喜欢这种温和的语气，让她觉得软绵绵的。
时为洋对山里的情况还是很有经验，于暄不得不信服，她只有乖乖听话。于暄问他接下来是不是继续睡觉，他说：“是的，天气不好就睡觉。”于暄看着手机傻傻地笑。时为洋和于暄，他们第一次如此随意、亲近地对话，让于暄虽没有和他恋爱，却有好像在恋爱的感觉。可这又是最后的回光返照吗？现在的于暄不敢再回想他们曾经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