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1 / 3）

“你们可以说我懦弱，但这是我的选择，尘世喧喧，未有过错的人活不了多久，恶人却为侯为官，即使过得不好，也总能寻得比他们更悲惨的人去压迫。”

“我已经这样了，再回去，本就是给阿兄添麻烦，不如住在这里，固然吃不饱饭，但却没什么困苦。只是苦了阿兄一直寻我。”

崔无方叹一口气：“你阿兄念着你，如何会给他添麻烦呢？”

詹不群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长出世久了，不知流言蜚语的厉害，听你所说，他已经为官，他可以为我不要功名，但我不能牵累他。”

“我若回去，纵使我不畏他人言说，依当下越发严重的贞洁观念，时人又看重名声，妹妹不贞，他的升迁也要受影响…”

她说着，又一揖：“说起来，不知道长可否为我解答疑难？”

崔无方整无语了：“说吧。”

詹不群撩起衣摆，直身跪下，恭敬请教：“敢问如今大道何在？”

“敢问乱世礼法何用？盛世百姓何苦？人与人相刃相伤为何？”

“敢问为何百姓愚昧官员迷惑？敢问这世间为何有种种偏见？”

话未说完，她膝盖一动，刺啦一声，穿了多年还不合体的衣服彻底报废。

白芝一愣，脱下外袍就往詹不群身上罩：“冷静冷静…”

詹不群傻了，裹紧外袍，不知所措。

“你若不愿回尘世，便不回吧，只是见一见你兄长，不宣告天下总是可以，我依稀记得他治下也是有不少深山老林的，你在这连野菜都快吃不上了还把自己吃中毒了，不如换个地方吃。”

崔无方从袖里乾坤取出一身未穿过的衣服，递给了詹不群。

“穿上吧，这两个事本不是矛盾的，你魔障了。”

詹不群胡乱套上衣服，脏兮兮的脸上，一双眸子格外明亮地看着崔无方。

“好，只是…求道长解答我的疑惑。”

崔无方耸耸肩：“我解答了又如何呢？如今大道已毁，欲念智巧乱于人心，殊死者相枕也，桁杨者相推也，刑戮者相望也。天下如此，岂是仅你我能改变的？”

“仙道贵生，无量度人，我同我的弟子也不是潜心修炼不知俗世情况的人，能去做的事，能去渡的人，也都渡了。况且，更有更多的仁人志士在奔波劳碌，即使事不可为亦为之。”

“我不过一介无用之散人，又有什么道理可以言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