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河卷 第十八章 等着开价码的连震云(1 / 2)
第十八章等着开价码的连震云
风起了,便是一场大雨。法源寺的游人们纷纷向城内而回。
玉顶檀木马车虽是包着油布,在倾盆大雨里奔了两刻钟,仍是开始漏雨。齐粟娘身上的春衫儿湿透,头上的绿牡丹花儿早就不知被风雨吹到何处,连打了三个喷嚏,裹着泥金色绸子披风急步进了内室。
她赶着同样淋湿的比儿和仆妇去换衣,自个儿拿了块干帕子,脱了湿衣拭干身子,换上了家常衣裙。
她方散了湿发擦拭,比儿已是换了衣端进了热茶。齐粟娘接过热茶,向窗外看了看,比儿笑道:“奶奶放心,奴婢方才问了,看着起风的时候,他们就把雨具送到宫里去了,小连收了。”顿了顿,“不过,小连托信儿说,爷今晚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皇上好似在和爷说河道上的事。”
齐粟娘一听“河道”两字,便有些坐立不安。比儿安慰道:“奶奶不用担心,爷心里有着奶奶,总不会冒失的。爷不是说,这时节不做出头鸟,只做推墙手么?”
齐粟娘卟哧一声笑了出来,揭开茶盖喝了口热茶,“若不是这时节乱得很,他必要去做出头鸟。”歪头想了想,叹了口气,“河台赵大人这堵墙什么时候才能倒呢?咱们也好顺手推一推。”
比儿笑道,“这些朝堂上的事儿,奶奶不用烦心。爷心里有分寸呢。”
天边隐隐传来一阵隆隆滚雷声,黑云翻滚雨下如注的天空中猛然扯出一道巨大的闪电,把齐粟娘和比儿都吓了一跳。比儿听得外头的雨越发下得急了,庆幸道:“好在看着起风,狄大当家就招呼着打道回府,否则必是要陷在路上的。”
“北京城的雨,来得快去得也快。不像我们南边,整天飘雨,也能下个十来天。”
比儿收拾齐粟娘换下的湿衣,看了看腰襟上已是揉烂了的大绿花儿,又看了看扇柄上空荡荡的银线圈儿,可惜道:“这些花儿若是长在花枝上说不定还能熬过去,也难怪宋大当家心疼,一个劲地盯着瞧。”
齐粟娘笑啐道:“开先是谁死劝着让我戴花儿的?现下又来招我不安。”她打了个哈欠,“比儿,你去歇歇罢。我先睡会儿,今日在法源寺里竟是没坐过,为着躲联诗说戏,满寺里都走遍了。”说罢,站起来解衣,“等爷回来,和他一起用晚饭。若是他不回,便再说罢。”
齐粟娘穿着红缎子肚兜,绿绸子裤钻进了被子,迷迷糊糊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听得外头连打了三个响雷,外间的房门咣地一声被推了开来。
齐粟娘立时被惊醒,猛地从床上坐起,看着漆黑的内室门,叫道:“是比儿么?”话音未落,便听得一阵熟悉的脚步声,随着烛光的照入,房门被推了开来。
齐粟娘连忙披衣下床,欢喜笑道:“陈大哥,我还以为你晚上不回来了。外头这般大的雨,你淋湿了没……”
“粟娘……”烛光下陈演的脸半忧半喜,他关上门,拉着齐粟娘走回到炕床,“皇上,复立太子了。”
齐粟娘双目大睁,瞪着陈演,半晌没有回过神来,结巴道:“什……什么……”
“皇上,开先一直在和我说永定河上的事,还命我后日随他到直隶筐儿港巡查北漕河。我陪着皇上用完晚膳,皇上突然下旨,把阿哥和重臣们全召进宫,复立二阿哥为太子。”
陈演叹了口气,“不说阿哥们全愣住,满朝的大臣也没几个回过神来的。皇上虽是召见了一回废太子,我只想着皇上是不满八爷声势太过,借此压一压八爷,没料到竟会复立……”说话间,声音渐沉,拧眉沉思,“也怪八爷太急了些…………”
齐粟娘一把抱住陈演,惶急道:“太子复位,八爷他们——哥哥在九爷府里,他会不会出事?你会不会受连累?”
陈演一怔,回过神来,安慰道:“粟娘,你不用担心。皇上还在,太子哪里又敢明着对兄弟们下手?再者,八爷羽翼已成,除非皇上下令处死他。否则是没办法将他连根拨起的。便是太子复立,也不及八爷势大。齐强哥……现下不会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