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流氓天隐(1 / 2)
沈大小姐,给天隐的印象,不过是个任性、刁蛮、不讲理的富家女儿,而且更像个放养的野丫头。天隐很难理解,作为冷水镇数一数二的富户沈家的千金,沈大小姐怎么会只带一个侍女就在外面乱跑,而且还不回家住,偏偏住在归云居。
不论如何,人总是要救的,天隐急速向着迎客楼奔去。刘大彪和阿鱼在后面追着,不论天隐做什么,他们都会跟随的。只是,阿鱼是一声不吭地追随,刘大彪,就难免满嘴碎碎念了。
“队率!队率!你慢着点,等等俺们!那个混蛋丫头那么可恶,管她干嘛?”刘大彪正喊着,就见迎客楼的飞檐已耐不住火烧,塌落了下来。刘大彪一看,更急了,这么大的火,天隐要往里跳不等于自杀么?
但看着天隐的架势,应是拿定了主意,拿定了主意的天隐,是什么马都拉不回的!刘大彪跟了天隐多年,甚至天隐的脾气,是以,憋了一大口气,用了吃奶的劲冲了上去。好在距离近,天隐的速度没有完全提起来,还真让刘大彪一把抓住了。
“大彪,你拉我做什么?”看着脸憋得通红、喘得如破旧的风箱一般的刘大彪,天隐不忍心一把甩开他,只能故作威严地问:“你没看到火势已然危急,再不去,人就没救了!”
“队、队率,你、你、不能、能这么进去,那是、是送死去、去了!”刘大彪一面喘一面结结巴巴地劝阻着天隐,喘了一会儿气算是顺匀了,接着说:“队率,按说俺不该拦着你,但俺不能眼睁睁看你去送死!这不是战场,队率你也没接到往里冲的命令,而且就为了一个只见了几面的野丫头,值吗?”
看着一脸关心的刘大彪,天隐心头一暖,他何尝不知道此时冲去救人,必定是凶多吉少。但见死不救,不是大丈夫所为,沈大小姐是有些讨厌,但若是因此放任她被活活烧死,天隐做不到!
“大彪,好男儿做事,但求无愧于天地,若不去救她,我会后悔!”
刘大彪是粗人、浑人,但决不是个坏人,他能理解天隐的意思;他也明白,就是因了天隐的善良、仁厚,自己才心甘情愿地追随他,即便牺牲性命也在所不惜;所以,他知道,就算天隐不会原谅他,也决不能放手,只要自己能做到,天隐就必须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刘大彪不答话,梗着脖子,一脸慷慨就义的样子,只是抓住天隐的手更紧了。天隐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不仅在心中叹了口气,冲着阿鱼严肃地道:“阿鱼,拉开刘大彪!”
谁成想,一向最听话的阿鱼,此时竟对天隐的话充耳不闻,不仅没有拉开刘大彪,反而堵住了天隐的去路,“军爷,刘大彪说得对,俺也是这么想的,就算你打俺、骂俺、不要俺了,俺都不能让军爷去送死!”
“混账!再不去就来不及了!你们不相信我的身法么!”天隐大喝道,听了阿鱼的话,天隐心中万分感动,他何尝不知道阿鱼和刘大彪是真心为自己着想的。可是要自己不去救人,这也是万万不可的!
天隐现在真的是百感交集,心头一片混乱。一方面,感念刘大彪和阿鱼的关心与情谊;一方面,不愿看着鲜活的生命就这样被无情地火焰吞噬。天隐不愿意伤了兄弟的心,尤其是刚刚豁出性命保护自己、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但要是今天天隐没去救人,他说服不了自己,如果真的这样做了,他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火,在眼前跳着,好像在嘲笑人的渺小、无助;楼,在眼前哽咽着,好像在呻吟着对生的眷恋;树,在微风中颤抖着,好像在为眼前的惨状而伤心;夜,在冷水江畔啜泣着,好像在哭诉着天地的不仁,正是:
大江流日夜,心头悲未央。
秋河曙耿耿,寒渚夜苍苍。
这漫天的繁星,怕就是夜的泪水吧,一滴一滴,一点一点,渗进天隐的心田。天隐突然觉得一切都很静、很暗,好像自己又陷入了那种逼迫人心的黑暗中。黑暗在翻滚着、前进着,只给天隐留下一丝丝光芒。
“如果你想做,就别犹豫!能离开,就别留下!”那个与黑暗同一的声音,听来还是那么苍老,那么熟悉,那么有力。只有一句话,天隐却不迷茫了,遵从内心的感觉,就好!对不起了,兄弟们,就让我任性一次吧!
只见天隐猛然震开刘大彪的手,斜着身体滑到了阿鱼的身侧,而后点着阿鱼的肩膀一跃而起,稳稳地落在丈高的墙头。转瞬间,天隐冲到了迎客楼前,护住头部,一下扎进了火里。天隐就这样消失在熊熊大火中,刘大彪和阿鱼还在兀自发愣,怎么也想不明白刚刚还像个温顺的小猫一般的队率怎么突然间就脱离了控制,而且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