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过时不候(1 / 3)
“你也去?人家请你了吗?你算六行八道哪一道?”他也学着女人,掏起耳屎,侧脸看女人,女人不安把脸扭向一旁,委屈的泪水,在浅浅的眼眶里打着漩涡,溢出来,是分分秒秒的事,但她不能让男人看见,这就是他不爱这个女人的表现,女人位置低下,迈过几道坎,才到她这儿,没有平等可言,如果可以设想,换了他朝思暮想的吴秀枝,也许一切都会不同,那是他神爱之物,男女有别,男女生爱,不是那他稀罕的东西,就算你死心塌地,他也不会多瞅一眼,“你去了算什么?”这话象刀,刀刀凌持。男人的心在咆哮,女人的心在飙泪。
“因为吴秀枝吗?”哭腔中夹杂着颤音,心不甘,明明知道结果,却不相信这是真的,“她比我好在哪里?她有的我没有吗?差哪里?”
“你永远不会懂!我们早就认识了,如果不是黄兴忠闯入吴洼子,也许我和她早就……黄在关键的节点出现,我也没有办法,如果硬要比,圆滑的度上,我十个不及黄兴忠,多少人要把生意的触角伸到吴洼子,皆因为底气不足,而中途夭折,唯有他把吴洼子把玩到这样,我太硬,不懂得变通,所以……你呆着,我去了,别自寻烦恼了!”象一阵狂风,急急摔门而去。
醉花阴是谋事的地方,也是男男女女,把婚外情秀到极限的地方,吴秀枝独树一枝,清雅脱俗,常常一个人,抚琴写诗,食客浪客传诵,附庸风雅,象腊肉骨头,反复在嘴里咀嚼,那种沁人心脾的酥滑的味,象线拽着人的舌头,好这一口,清冽冽如水沁出。初时,吴见着石,脸红心跳,头一低,轻轻地,步子细碎,象刀刀切出来,亦步亦趋,象穿和服、踏着木屐的日本女子,弯着腰,低着头,石年长她几岁,高大健硕,壮得象公牛,粗粗的嗓子,干练的做派,多少适龄女人芳心暗许,臆想被这样男人搂抱的滋味,他要是想挣钱,别人骑马都撵不上,高年丰曾经的预言,现在已经得到证实,别人干着牛马苦力的营生,且朝不保夕,几把软软的小刷子,象女人一样智慧,女人可在绢布上,绣织出五彩斑澜,他则在木头,被木匠刨得平实木头上,刷出人物、动物、景物,莫不栩栩如生,着色构图,就象玩一样,描眉般细微。
这会儿,太阳正冉冉升起,晃人眼,穿着大裤衩,短袖布衫,这合身合体,看出吕如意用心,甩着大步子,招摇过市一般,扬头挺胸,径自穿过醉花阴大门,上楼。
醉花阴的女佣看着他,远远驻足观看,早有人眼急脚快,上楼禀报高年丰,杜梅先领着吴秀枝在旁门候着,李瑞安还没有到,走到半截,高年丰立在楼梯口,一抱拳:“石老弟,这里,恭候多时了,里面请!”
有人在楼下,抬脸仰望。
“不客气!”听那脆生生的脚步,慕煞了高年丰,扬溢的青春,如同喷泉,飞花击打出碎玉。
“太好了!你能来,我太高兴了!”高年丰双手对搓,双掌击打。
“高老太爷,您客气了!好象我们尿不到一个壶里,何必强差人意?您才是吴洼子的天,多少人要仰脸看你才能生活?我不在官,又非商,既不富,更于贵不沾边,您这样客气,是要折我寿的,不知高老太爷,因何高看我?又是着礼,又是请客,我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确实摸摸脑袋,看着高年丰尴尬的表情,“你没看见我哆嗦得象风中之竹,受宠若惊,我石磨峰何德何能惹你老人家这么高看?”口头上虽这么谦虚,脚步却不含糊,斜斜高升,脸上是憋足了劲,坏坏地笑,象看见人落水,在水中拚命挣扎,而无动于终,成心看着别人淹死,而他却耸耸肩,笑意成花,并长长舒一口气,还要说:你终于……这结局在他意料之中。
“磨峰,不管过去我们怎样磕磕碰碰,终究在吴洼子地界上,关起门来,那是我们自己的事,如今这小日本子进来了,不分青红皂白,进来就想当爷,吃我们的,喝我们的,还要杀我们,人为刀俎,我甘为人肉?”
“你恐怕就是这样想的!”
“胡扯!老夫从大清活到现在,眼见着就要被黄土掩埋,我不知道小日本子是个什么东西?别看他们信誓旦旦:建立什么狗屁大东亚共荣圈,哄鬼呢,我老了,折腾不起来了,但我不能辱没了祖宗,更不能对不起子孙后代!”高年丰说到激动处,右手食指象锥子,插向空中,在那里摇晃,唾沫星四溅。
“哟,还有点良心!但我看不透你,那天吴秀枝被五个鬼子围了,你咋就躲在在这敞亮的醉花阴楼上,当起了缩头乌龟!这我没有冤枉你吧?如果那天我不出现:吴秀枝是不是就被五个畜牲给糟蹋了?”
“决无可能!这一切……”
“你快拉倒吧!你不会说都在你的掌控之中!我看未必!”
一个经验老道,横行了几十年,名声噪响,一直受人尊敬,哪怕是表面上,不是骨子里,人活这份上,活出一张脸。另一个正在成长,初生牛犊不怕虎,两个在楼道口,象阴阳电,碰撞糊模的蓝底色、白亮白亮电焊条刺拨出妖姬蛇形。
“你怕日本人,从骨子里怕!”
“他姥姥!我怕他们?去我二十年阳寿,我干死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