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4 那一夜我梦见了鱼(2 / 2)
段向北没有说什么,只是要求“蝈蝈”按时把货送到,进入广东地界后也不要开手机,到时候会有进一步的指示。
在两名疲惫不堪的驾驶员看来,“蝈蝈”只有一部手机,“蝈蝈”使用的始终是那一部手机。
尽管专案组成功地替“蝈蝈”清除了“尾巴”,他仍然不能掉以轻心。“蝈蝈”亲眼看见过段向北“指挥”贩毒活动。关键时刻,段向北的桌上摆着至少三台笔记本电脑,每部电脑里的资料绝不相同,这些电脑分别用于电子汇兑、**、网络即时交流等特定的功能;电脑旁一字排开近十部手机,每部手机都编上了号,每一台手机都有不同的号码,一台手机对应某个特定的人,无论这个人是重要的马仔、送货人还是接货人,甚至执行同一任务的不同人员,段向北绝不会用同一个手机号码跟他们联系。
所以,“蝈蝈”只能反复提醒自己,也许在某个地方,仍然有不止一双眼睛盯着他,盯着他押运的这辆货车,盯着车上运载的巴西木,盯着藏在巴西木树干里的“货”。
要知道,这批货如果转运到欧美市场,价值将在一亿美元之上。
但是,让“蝈蝈”感到欣慰的是,他注意到战友们“跟”了上来。
专案组的安排是:使用两台不同颜色,不同型号的汽车,对“蝈蝈”押运的卡车进行交替跟踪,为了避免引起驾驶员,或者段向北安排的其他跟踪人员的警觉,两台汽车共携带了二十多付不同省份、不同地区的牌照。那两种车型都非常普及,中国大地随处可见,只要更换了牌照,绝对不会有人想到那就是同一部车。
当然,“蝈蝈”是知道的。
后来“蝈蝈”告诉我,他并不担心“丢货”或者“丢人”,专案组做出了如此严密的安排,实施控制下交付,待时机成熟时,将“下家”一举擒获,彻底摧毁这条由“金三角”经云南、广西、广东转道香港进入欧美的贩毒通道,这些都不是问题。“蝈蝈”有足够的信心,因为他不是孤单的,他的身边不仅有他的战友,还有公安部的统一指挥和协调。
“蝈蝈”担心的是我!
不错,我是孤单的,我甚至没有搞清楚这是怎么回事,就把自己扔进了这个巨大的漩涡。我的冲动和执着,我冒然奔向他的脚步,而千钧一发之际,他必须将我拥入怀抱,否则他就会引起段向北的怀疑!就这样,我成了孤零零地陷落到敌后的一枚棋子。
按照“蝈蝈”与段向北的约定,卡车进入广州市区之前,他命令驾驶员停车。
然后“蝈蝈”静待段向北与他约定的通话时间来临。
时间一到,“蝈蝈”立即打开了段向北“配发”给他的手机。
段向北很快给“蝈蝈”打来电话,指示他把车开到一个指定的收费站出口,会有一辆白色的“帕萨特”轿车在那儿等他。看到他的车之后,那辆车的刹车灯会亮三次,然后跟上“帕萨特”走就是了。
“蝈蝈”只说了两个字:“明白。”
段向北让“蝈蝈”一个小时之后再开手机,“蝈蝈”仍然只说了两个字:“明白。”
然后“蝈蝈”指挥驾驶员朝段向北指定的那个收费站驶去。“蝈蝈”不得不佩服段向北的精明,段向北虽然从未到过广州,但他一定派人探过路,他知道从“蝈蝈”现在的位置到达那个收费站,正常情况应该行驶45分钟左右。
这也恰恰是段向北为什么要派“蝈蝈”做“押车人”的原因,因为必须有一个人替他处理路上发生的各种情况,而且这个人对运毒车经过的每一条公路,每一个城市,每一个城市的交通情况,以及重要的标志性建筑等等都必须十分熟悉。
但是段向北永远不会知道,“蝈蝈”的身上,有一部24小时处于开机状态的手机正源源不断地将他的位置发送到专案组;段向北更不可能知道,“蝈蝈”的身后,那辆毫不起眼的“金杯”旅行车上,至少有5名专案组成员;段向北甚至不可能想象,就在“蝈蝈”挂断电话,按照他的指示关闭手机电源的同一时刻,有多少部红色电话响起,有多少台监控雷达在旋转,有多少名特警快速登车,有多少辆警车悄然扑向夜幕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