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洪水与绿坝(1 / 2)
“破!”李牧低喝一声,手指间一道元气出现,引动天地之间的元气,聚沙成塔的过程转瞬即逝,瞬间就凝结出一枚法术。手指挥动,一道白光袭出,在那个娇小身影还没来得及召唤出下一个旋风盾的时候,李牧的法术便击在女子胸腹之间,白光带着那个看上去弱不禁风的身子向后飞去,风拂杨柳一般,被轻飘飘的吹了出去,直直的撞向正在吟唱到最后的法师。
如此巨大的法阵,如此浓烈的元气波动,所有的人都清楚知道,如果被外力中断的话,即便是钢铁巨石也要在天地元气的反噬中被搅成点点碎末,更何况是血肉之躯。显然,这也是李牧的手段。
虽然是木系法师,没有犀利的攻击手段,但对法术的了解比寻常法师要深刻许多,机会的寻找上可以称做神来之笔,让人目瞪口呆。
李牧面色凝重,一击得手之后非但没有略等片刻,而是继续手指似紧拨琴弦一般连续优雅而灵巧的拨动着天地之间的元气,三道利刃弯刀似的锐利元气抚出,在夜色中高速旋转着,甚至带着轻微的嘶吼声奔向明显已经吟唱到收官阶段的高师。
娇小的身影被打飞,在半空中旋转飞舞,带着扬撒出的鲜血,朦胧的月色中显得那样的微不足道。像一页枯萎的叶片,在月光下飘荡,渐渐落下,美丽中带着一丝凄凉。
女人在空中试图摆脱那股把自己抛飞出去的巨力,却一次又一次的徒劳无功。空中没有借力的地方,只能在空中徒劳的努力。
恍惚之间看到那三道弯刀飞向高大的法师,来不及多想,只是眼神中流露出一种悲哀,诀别的悲伤。一道符箓在这女子怀里炸开,强烈的爆炸一瞬间让这个娇小的身体变成漫天的血肉。奇怪的是这么剧烈的爆炸,那高大的法师身边居然没有一丝的波动。平静的宛如暴风雨的风眼一般,宁静却孕育着无穷无尽的危机。
第一道法术狠狠的劈进漫天的血雾,劈啪声乱响,血雾缩小了一圈,那道法术也随之消失。没有停顿,第二道、第三道法术连续敲击在血雾之上,被血雾包裹起来。呼吸之间,血雾和李牧的道法都消失的无影无踪,只有淡淡的血腥味道弥散开来。
整个山谷内的战场上已经一片狼藉,破损的箭枝,浓厚的血腥味道,几声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回荡在山谷里。宁州劲弩已经在短短几个呼吸之间被屠戮殆尽,而李牧身边的追随者、护卫也损失惨重。虽然这么用宁州劲弩显得暴殄天物,但毕竟为高师的施法拖延了时间。时间,有时候比生命更宝贵。
沈旭之伏在山谷一片荒芜的枯草上,一动不动,目不转睛的观察着战场上局势的变更。夜色里面,少年郎似乎变成枯草的一部分,让人肉眼难以分辨。月光在杀戮面前似乎也变得惨淡,沈旭之对此习以为常,毫不在意。只是凝神静气的观察着高阶法师之间的斗法,野狼一般盯着那个高大的法师,寻找一个可能存在的机会,一个一击必杀的机会。
娇小女子身亡的一刹那,高师身子似乎一颤,擎在半空中的法杖猛然落下,沈旭之只感觉到一股子强大到无可匹及的力量在山谷中爆发。月朗星稀的空中瞬间乌云密布,银蛇一般的细小闪电在浓黑到仿佛下一刻便要滴出墨汁的乌云之间翻滚舞动。
凭空,无数山洪自空中滚滚而下,带着肆虐的暴戾,带着无坚不摧的意志,在漫天翻滚的乌云下滚滚而下,轰鸣声来不及在山谷中回荡。
山洪便转瞬而至,一股浓郁至极的水汽和彻骨的寒意让远处的沈旭之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战,羊皮袍子在沈旭之身边开始有些惊慌失措,一种原始的,对天地之威的恐惧让凶悍的小狐狸瑟瑟发抖,腿股之间颤抖着,传递到沈旭之的身上。
沈旭之有些懊悔。方才对那异族法师的偷袭成功让自己头脑发热,失去了应有的冷静。居然狂妄自大到偷偷隐匿潜行到距离法师之间交战这么近的地方。那法师根本没有露出任何破绽,而现在,滔天洪水之下,沈旭之发现自己居然没有办法躲闪,自己仿佛便是一只蝼蚁,在这股足以移山倒海的力量面前是那样的卑微。
这就是力量吗?!感受着山谷中那股充沛到无可匹及的庞大元气,感受到身边从来不知道畏惧的小小荒兽传来的恐惧,沈旭之脑海一片宁静。这就是自己一直追求的力量吗?这种力量能把自己从这个充满着天地元气、充满着血腥杀戮的大陆送回到曾经的那个安详宁静的家乡吗?
强大的压力下,沈旭之使劲的舔了舔自己皲裂的嘴唇,一股淡淡的血腥味道沁入心脾。不甘、不屈的心念在沈旭之心底熊熊燃烧了起来。虽然整个身体被庞大的法术能量压倒在地上,变成一张薄纸,一株枯草趴在地面上。沈旭之还是倔强的轻轻抬起头,注视着两个自己无法仰视的高阶法师之间的争斗。颈椎咯咯作响,像极了生锈的机器在生涩的运转,仿佛下一刻便要断掉一般。沈旭之一边看着那博大的山洪滚滚而至,一边努力的把羊皮袍子搂在怀里,试图为小家伙挡住一点点的恐惧,虽然少年郎也知道这只是徒劳。
李牧脸色凝重,铁青而刚硬。周身飘逸的软绸长衫鼓起,披在肩上的猩红大氅似乎被罡风吹动,笔直的顺在李牧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