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回】醒迟长老夜传真道,行欢娘子梦啼往事(2 / 3)
“青丝断,情丝断,王爷……走吧。”纤袅道。
“行,行!”弘昼将剪刀扔在地上,狠狠踩了几下:“我看你能倔犟到什么时候!我不劝你走,但是你若敢再绞头发,便是在咒我早死,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弘昼看了看纤袅,气愤又失望地离开。琅玕和玲珑马上进来,见纤袅瘫坐在地上,头发落了大半,满脸泪水,琅玕和玲珑也哭了。
“这辈子,我算是与他断了这情丝!”纤袅流泪,“我再也回不去了。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我对不起阿玛额涅,可是如今……这情丝必须断了!绞一半,留一半,我总不能忘怀阿玛额涅的养育之恩;也是时刻警醒我,不能忘记过去的痴情!你们都出去吧,我还要参禅。”
琅玕和玲珑扶纤袅来到正堂,便退下了。纤袅一直坐在那里,只听到外面打更的声音。一阵寒风吹开了窗子,吹灭了蜡烛,纤袅便齐声点蜡烛,忽然听到一阵笑声,然后就是一声“阿弥陀佛”。纤袅惊恐,但是毕竟在佛堂,纤袅定定神。只见烟雾缭绕,看不清出入口,接着又听见方才的声音。
“何人在装神弄鬼!出来!”纤袅喊道。
“曾孙媳妇儿,贫僧见你面色愁苦,倒似贫僧当年之色。”又是一阵空灵浑浊的笑声,“行欢,你既拜到我门下,便意味着褪去了爱新觉罗氏的锦绣华服,舍弃红尘,遁入空门!”
“您是……您是……醒迟长老!”纤袅连忙跪拜,“行欢不知是醒迟长老,鲁莽冲撞,请长老赎罪!”
“免礼!”忽然闪出一个模糊的虚影,倒似那画一般:“贫僧到此数年,如今已修炼成佛,云游四海。今回到白云寺,见尔愁眉苦脸,实在怜悯。”
“行欢谨遵长老教诲,摒弃凡尘,绝不与皇家有任何瓜葛。”纤袅道,“行欢拜您门下,实在荣幸,必潜心礼佛,不负厚望。”
“人生自是有情痴,此恨不关风与月。”醒迟长老笑道,“我曾被誉为大清第一痴情儿,舍弃江山,遁入空门,皇太后与群臣极力反对,然我心意已决。心爱之人离我而去,我又何必活在无光之牢笼?世人或说我昏庸,或说我痴情,无人知紫禁城困我之压抑。故我舍弃王权富贵,愿为闲云野鹤般自在!”
“行欢本来也信天下真情,然情错付与他人,过错难赎,故到此。”纤袅道,“还请长老照拂。”
“你潜行礼佛敬佛,舍弃红尘,自有照拂——”又是一阵笑声,忽然迷雾散去,无论纤袅怎么呼喊,再也没听到声音。纤袅意识到时辰不早了,便也回到耳房就寝。
“信女不求嫁得好郎君,只求婚后生活安宁祥和;不求比翼连枝,但求相敬如宾;不求举案齐眉,但求一世无悔;不求情投意合,但求敬慎威仪;不求翡翠华衾,但求丰衣足食;不求鸳鸯共栖,但求心心念念……”
“我求比翼连枝,愿举案齐眉;令终身厮守,盼白头偕老;吾生须臾不可哀,凤凰于飞终盼之。不见行宫伤心月色,但见七夕星桥横过;唐明皇之朝朝暮暮情,今所之众人亦如此。自古情乃伤心字,我愿破其悲哀立新意。嫁我一生无悔,我愿不负真心。我愿殷勤期盼,睹你一世芳华。我护红颜不衰,愿汝不吝情意。假令天地合,绝不与卿绝。”
纤袅忽从梦中惊醒,思绪回到了雍正七年。是啊,那是初相识的时候。若是重来一次,或许她不会那么抗拒弘昼。若是一开始就与弘昼敞开心扉,也不会在那时候让浸月趁虚而入。那样,弘昼就是她一个人的,浸月也一直会是一个通房丫鬟。说不定,永瑛可以活下来,杏雨也不会生子,自己的五阿哥也该活下来,有了名字吧。当年若是不任性,不抱着瑶莞去找弘晳,便走不上这条不归路了吧?若是如此,会不会……或许,这时候自己还在王府跟弘昼恩爱如初呢。想到这里,纤袅又哭了。
“……选中了在紫禁城孤独一生,皇上都那么老了,几个月都不进后宫。皇上勤政爱民,我若是进了后宫,可能一辈子都见不到皇上。我比不上后宫主子的美貌才气,我哪里配进后宫呢?若是被某位宗室看上,我家只是正二品,我根本不配作为正室。宁愿做穷人的妻,我也不愿意委屈做富人的妾。但是若是我喜欢他,我也甘愿做妾。但是如果他对我不好,我会逼着他写一纸休书!等我走后,我会马上改嫁。我最不能理解的就是一些女子因为丈夫守寡或者殉夫,最后赢得贞节牌坊。那些所谓的‘烈女’,若是有男人摸了一下手,换我说若是真的追求贞节,不是像‘烈女’一样把自己的手臂砍下来,我会用那只手狠狠地将那个登徒子打得遍地求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