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市井（1 / 1）

市井应是流动的，向前再向前些，那里有红尘的客栈。

彼时楼还不高，七层宝塔俨然高不可攀，那里是大小神仙的居所，他们在那里畅快喝酒，赏一席人间烟火。

沿街的嘈杂里，脚步流浪搅浑了清晨轨迹，杂食铺子伙计想起来忘记买调料，铁匠和剃头挑子师傅打算买些吃的，打造农具的老农只是勒了一把裤腰带，挠了挠乱糟糟头发：丝毫没有修剪意思。

糖葫芦串起了日子，小孩子就长大了。他应该找个媳妇，她应该嫁个男人，最好是青梅竹马，可这多稀罕以至于传为佳话。他们的长辈要在孩子们爱情和靠谱间抓个阄。

大街上有打理者，比如收取数文大钱，顺走几许杂货。偶有泼皮无赖耍耍威风，肚子空空荡荡，亦吓唬一把更辛酸的泪，仿佛弱者就应该有更多叹息。

如果有庙会，市井就沸腾起来，恰似文火了若干柴草，又塞了木棒，红彤彤把个大锅热气腾腾，一边海鲜、蔬菜是有的，一边却是猪杂混煮，好诡异的味道。

神仙高兴了就风调雨水，万物生长，好个逍遥乡。如果神仙打盹了、醉了、梦了，大概小民三年缺米少油，当然饭庄依旧不会萧条，总要有食客的：南来北往，南贩北贾，南腔北调。市井还是市井，大概还是老样子。

市井是封闭式的，又是开放式的。封闭起来，仿佛就几条胡同，市民在这里吃喝拉撒睡，去年和昨天差不多。市井是开放的，旅客匆忙，恍惚在市井的沉思里，大概没有痕迹像风与云。

流动还是流动，定格还是定格，神仙还是神仙，小民还是小民，旅客还是旅客，跫音还是跫音。一切大概动了，一切大概又没动，市井里无论变化如何，楼高街新，人来人往，熙熙攘攘——它都会还原世界本来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