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被篡改的历史(四)(1 / 2)
基尔的秋末总是很美,菩提树下凋零过的落叶,拍打沙滩的碎白海浪,基尔峡湾归航的点点片帆,带着咸湿味道的晚风,还有印染在海天一线的霞光。
嫁做人妻的安妮厨艺并没有精进,带着焦味的熏肉,尝不出咸淡的鸡蛋沙拉,还有奇形怪状的烤面包,一家人草草结束了凄惨的正餐从稍显破败的洋灰小楼走了出来,迎着基尔昏黄的斜阳在基尔峡湾的防波堤上散步。
结束军舰考察任务,海军部给了王海蒂一天的假期,一直在各大造船厂奔波劳累的宅男终于获得了一丝喘息之机。尽管王海蒂对即将展开的多格尔沙洲战役的准备情况着急上火,但他并没有从但泽效硕船厂返回威廉港基地,而是听从英格诺尔和希佩尔将军的指令,北上基尔。
昏黄,史瑞克特夫妇和老海军弗雷西走在前面,喋喋不休的讨论战局走势;王海蒂走在中间,三心二意的插话之余失魂落魄的思考多格尔沙洲战役方案的疏漏;妻子安妮牵着女儿艾薇儿的小手,亦步亦趋的踩着王海蒂因为夕阳而拉长的影子,玩的不亦乐乎。
听着妻子和女儿两串银铃似的笑声,王海蒂浮躁的情绪逐渐平静下来,心底的某一根琴弦被撩动。水清沙白的波罗的海,微醺醉人的海风,盘旋夺食的海鸟,还有恋栈不去的残阳,基尔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基尔,无论懵懂的宅男在1984年的货运码头和海军学院犯过多少令人啼笑皆非的错误,无论自私的宅男在1902年冬季贫民区小教堂的神父面前有多么的愤怒,无论宅男在1912年末伊斯坦布尔的梦里如何咒骂凄凉的穿越和这座该死的城市,可宅男依然摆脱不掉基尔,因为在基尔的空气中弥漫了一种叫做家的情愫。
“西莱姆,忘了告诉你,我们家小天使恋爱了……”安妮无视女儿艾薇儿的张牙舞爪挤眉弄眼,调笑道。
“才没有呢,布兰代斯是爸爸狂热崇拜者,所以我才欣赏他!”已经八岁的艾薇儿双手叉腰煞有其事的辩解,那种恼羞成怒的娇憨神态让一家人笑的前俯后仰。
前世小女友碎碎念道而宅男却不屑一顾的生活场景真实出现在他眼见,曾经的高富帅并没有萌生出俗不可耐的逆反心理,反而找到了幸福的滋味,习惯在女儿面前端出严父架子的王海蒂忍不住偷乐起来。
“正因为幸福,所以才觉得珍惜,正因为珍惜,所以才肯奋不顾身!”不知不觉,王海蒂为他选择九死一生找到了最好的注解。
“安妮,我这个月中旬即将出海……”王海蒂有心交代什么,又唯恐草率的言词让家人担心,斟酌了半天才寻到了一个合适的词汇,那就是“战斗巡航”!
安妮前行的步伐顿了顿,她沉默了片刻,旋即抬起头挽起发梢淡然道:“西莱姆,放心去吧,我会照顾好所有人。”
很显然,海军妻子能听懂丈夫的犹豫,要知道她的丈夫正是拿“战斗巡航”这个荒唐的借口搪塞了她,踏足战场并且指挥了赫尔戈兰湾海战。
妻子的淡然叫宅男稍稍有些错愕,王海蒂猜不透那是德意志女儿特有的气质还是安妮内心已经有了比同年同月同日死更加绚烂的决断。忐忑的王海蒂试图从妻子刚毅的眼神里找出真相,可惜有人打搅了他。
伴着艾薇儿惊讶的呼喊声,一个十来岁小男孩从防波堤下的沙滩处流窜了过来,男孩小小的眼睛死死盯着王海蒂,惊喜若狂道:
“您就是海蒂-西莱姆将军吗?”
就在三十六岁的年轻大叔王海蒂不知所措不明所以的时候,安妮笑着解释说小男孩就是布兰代斯,他们的新邻居,王海蒂的崇拜者,一个狂热的海军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