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蒙救(1 / 4)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
好像曾有好多事情从脑中闪过,光怪陆离,但又什么也记不起,也好像有人在耳边说过很多话,也是一个字都记不清。
“我这是在哪?天堂?地狱?我还活着吗?”霍雨儿想。
恰在此时,她终于听到一个清脆的声音,清脆得比小溪流水还要清冽的声音。她逐渐听清了,是一段缓缓的,懒懒的,又让人心头温痒的琴声。这琴声真好听,曲调虽慢,却每一个音节,每一个节拍都敲在了自己的心里,让自己的心仿佛由一口干枯的井,变得重新汩汩地又冒出水来。她感觉这琴声似有魔力,也似了解自己,引着自己的血液稳稳地环流,从头到胸口,从胸口又到脚,周而复始。她又感到了自己那点点可怜的真气,也在缓慢而听话地,跟着琴声的引导,在经脉中一点点地循行着。
“这琴声真好,真美,这世界还有这么美的东西吗?”在思想中,霍雨儿一点点地,睁开了眼。
正上方,是一个不矮也不高的草屋顶,用宽的板条做骨架支撑着,原料最是简单质朴,但能看出,制作的工匠却很用心——木材边条都笔直而锐利。不过看颜色,房子的年头也不是很短了,木板表面暗里泛黄,显然有时会熏有烟气。
霍雨儿也果然看到了一缕烟,轻轻柔柔地在空气中一点点地舒卷,如天女起舞的水袖。她转过了头,向右方侧转来,寻见了香烟的来处,离她三步多远,墙边有一个条案,上面有一个粉青色的瓷香炉,一缕烟正从中汩汩地流出,不紧不慢地。空中弥漫的是香气,霍雨儿感觉到嗅觉回到了身体。
头顶的上方是窗,身体左侧是土墙。霍雨儿扭过了头来看左边,便看到墙上有一幅画,画的是江心明月、月下小舟、江边垂柳,还有垂柳下有人靠树喝着一壶酒。她于画道不熟,无力欣赏,只是感到这画很是闲逸、洒脱。脚朝的方向进深很大,但在脚前不远处则垂下了一卷竹帘,让她有些看不清楚帘那边。但那琴声由帘那边传来,应当是有人,在那边弹琴。
那么,他弹琴在给谁听?是给自己?还是为我?想着想着,心间便弥漫了一种从未体会过,又无法言说出的情绪。但她有感觉,这曲子定是弹了给自己的,不然,它怎能那么地合自己的心呢?而且,似乎,好像这曲子有那么一点点熟,但遗憾的是,却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想了一会儿也是没什么头绪。这种感觉似曾相识,对了,就好像她在船中看着魔龙在船边向下滑去的眼睛。
“也许冥冥中我们知道和记得很多东西,但遗憾的是,我们不能时时想起……”霍雨儿如无意识般地想道。
就在霍雨儿呆呆地思想着时,一个温和的女人的声音响起,听年龄似乎得有霍雨儿的妈妈般大了,“她醒了,你还是要走吗?”声音温柔悦耳。
随即琴声突然弱了下来,终是止歇了。一个似中年的男声道:“嗯,如果她喜欢听琴,可以让她去我那里。”随后是衣衫振动声,显是这个说话的男人由坐而站起了身,想是趿了鞋,扭身出去了。
随后竹帘右侧斜撩而起,一个约莫三十左右年龄、个子与自己仿佛的绿衣女子出现在帘边,从空档处转过身,向她的床边走过来。
这女子也未化妆,只嘴唇上施了极淡的点点胭脂,发髻简单随意地旋在脑后上方,一枝竹簪稳稳地插着。她容色极美,脸上似透出一种光,让人看着便想好生亲近。
这女子走过来坐在霍雨儿床边的凳上,从旁边几上取来一杯清水,递给霍雨儿,边道:“口渴了吧?你能坐起来不?能坐起的话可以喝点水。”
霍雨儿已经记不得多久没有听人这么平和地说出淡淡的关心自己的话了,心中不由一股柔柔的暖意泛起。她默默试探地用手肘撑了撑上身,还好,没什么难度,只是身上腰间还有一点点酸,但想是躺久了的缘故。
“对了,躺久了是多久?”霍雨儿边坐起边想道,双手伸过去接过女子手中的水杯,感到这杯子是温温的,不烫手,便道:“谢谢阿姨。我这是在哪里?我记得我在雨中摔倒,之后就昏迷了,是你救了我吗?我睡了多久?”她问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把胸口的一团气都用光了。
“你先喝水吧。完了外边还有粥,你也几天没吃东西了,可以吃些粥,你边吃我边和你说。”这女子的话语不急不徐,温婉动听,让人听在耳里,如同喝了玉液琼浆般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