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随侍(5 / 6)
再说这祭师的随侍武士。聘用石坚做随侍武士倒也不是霍雨儿标新立异,或者是只在助人为乐,心血来潮,而实是一种通例。
须知这祭师行走世道之上,从事的乃并非那安全的行当,反而是极其危险的营生儿,危险既来自鱼怪、海怪,也来自于人,尤其是后者,数起来当还更多些,的确是需要有护卫和辅助之人。故祭师惯常身畔都有随侍武士及其他人等,少则二、三人,多则十数人。虽然祭师为大陆上稀有资源,向有律例保护之,防有人恶意伤害,渔家豁子也有约规严禁祭师间死斗,当然了,私仇另算,但祭师行事间常常涉及那巨大的利益纠葛,生矛盾、闹别扭之事时常会有,难保有些个心胸狭窄之辈暗中下手害人,固祭师确是只从保护自身出发,也有必要配备一些人手。且祭师乃是高收入中的高收入,自不会担心没有银子,故身边用些随侍武士乃是常见而又常见之事,反是霍雨儿这等孑然一身的过于少见,以致别人会误以为她并非祭师。因这身穿兜帽披风、头戴面具之人并不鲜见,而既有披风、面具,又前呼后拥的,则是不多,如遇上了,则是十有八九可以肯定,当是祭师无疑了。
话说回来。也是因为她身边认识之人太过稀少,同时自家又忙着其他事情,所以这聘人一节就搁了下来。就说她昨夜,见有人可聘,且看起来还是有真实本事的,当然就不会错过了。只是她也想过,这今后自家颇有些个人之事涉及太过危险的情形,到时自应不带这随侍,免得为了自己私人恩怨,枉自害了人家性命。
霍雨儿一边盘算未来之事,一边放松身心,感应镇子之中的动向,只当是休息,蕴养体内天精。
全天下来,那洪越群却是未到。
次日一早,霍雨儿神识一动,镇口已是现了一个高挑少年的身影,身着劲装,头发束得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背上绑了那把不离身的刀,正是石坚无疑。
待霍雨儿神识一动,石坚似有感应,只略识别了一下方向,即直奔了这边而来。见到了这间客栈,便自停了步,细感应了约莫十个呼吸,即迈步直入了这客栈,与那门口掌柜打了个招呼,就直奔霍雨儿房间而来,敲门声很快也随之响起。
霍雨儿也自惊讶,想他必能寻到自己,但不知他怎个如此快捷地便寻到了,心道莫非是自己不小心留下了什么马脚痕迹?
霍雨儿边寻思着,却是大大方方地打开了门。
石坚在门口向她一抱拳,道:“老板,我来了。让你久等了。”说罢放了手在身侧,身形挺直,不卑不亢。
霍雨儿一瞧,这少年已是去了那悲苦衰颓之色,还了一个少年的精神模样。而这再端详,也不由暗赞道,这小子看着还真是有一眼,卖相极佳,这二十两银子却是值了。
霍雨儿老成地点了点头道:“不迟,不迟,进来吧。”说完转身回了床边,又自除了鞋,在床上端坐了。
石坚随她进了来,但未关房门,只望了霍雨儿,看她意思。
霍雨儿点了点头,示意他将门关严了。
待门关好后,霍雨儿便向石坚道:“你很好,如此快便寻到了我,实出乎了我的意料。但你是如何做到的,可是我留下了什么不妥的痕迹?你可说与我知吗?我确是有些好奇。”随问间,她指了指床前那张桌子旁边的圆凳,示意他随便坐。
石坚却并未依她意坐下,只是择了个与她不远不近的地方站了,却也是个可以说话,不尴尬之处,霍雨儿暗自比量,不由眼前一亮,他这位置看着似是随意走到,但实是此屋中观察周遭情形和应援自己的最佳位置,也是如遇突发情况他出手的最佳位置。须知,有时离得过近,反并非保护的最好地点,这石坚显然深谙此中之道。
霍雨儿这边暗自点头,但面具在脸,旁人无法看到她的神色。石坚站定后,便是答道:“也没什么可瞒老板你的,我常年专习刀术,于这人之气血和声息最是敏感,盖因了这气血、声息而出刀,比之凭着眼见而出刀更为有效,所以久而久之,也就惯于辨别各人之气血了。老板你不知何故,气血健旺已极,想真气、内力都远在我之上,又且境界还在先天,尚未封闭周身穴窍,所以你之气血如滚滚狼烟般冲天而上,实远远即可隐约识出。加之你神识运用精微,也有自身特点,而你又无意间以神识查我,所以我也自感应得到。这二者相合,我自能较快地找得到你。如你突破先天而入于真人,我可能就真个无法找到你了。”
霍雨儿听闻了石坚这席话又自骇然,暗道自家此前确然是小看了这武者和天下英雄,遂诚恳地向石坚抱了拳,行的半个师礼,道:“多谢!受教了。”
石坚面上一红,但犹沉稳,也是郑重抱拳道:“不敢。”
霍雨儿接道:“我刚刚下山,方自初走江湖,正需要帮手。你通过了我的考验,又受了我聘金,自是需要为我出力。然一切生意,若要长久,自需要你情我愿。我知你有隐情,固在此问上一句,你可还有异议?如有异议便现下提出,我们当先小人,后君子,我不想你我二人事后龃龉。”心中却是道:“你自降身价,我却如何可以恬颜占你便宜?”
石坚平静道:“我确有隐情不假,但昨之决定,出自我本心,莫说今日,便是今后也无任何异议。”言罢,略想了想,又单膝跪于地,向霍雨儿低头抱拳一礼:”老板,你虽言聘我,但我石坚省得,在我最为难之时,在四下无人可助我之时,你出手助我,钱不在多少,我感你情义。且你今日坦荡,我实折服,不意钱财,只是真心甘愿为你做事。只要你信我,我自决不负你。只要你不伤天害理,这水里火里,你只吩咐,石坚都自去得。如违了此誓,教我死于乱刀之下!”说罢,又是一礼。
霍雨儿动容,遂连忙起身来扶他站起,寻思:“田奶奶说得一点儿不错,不想此人竟朴实忠义若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