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其实我在第五层（1 / 2）

中午，酒馆。

正午热辣的阳光被百叶窗切碎成无数小条，倾洒在周之昊的身上。因为是正午，所以酒馆的客人屈指可数。酒馆内整齐摆放的桌子上满是磨损，铺在地上的木板才起来吱呀作响，不远处还能看见几瓶劣质酒的透明空瓶。尽管这里除了酒精便没有任何供人消遣的东西，但仍然是一副生机盎然——在耳边嗡嗡飞舞的恼人苍蝇，正在桌子上爬着的不知名小虫，以及隐约可见在暗处跃动的一只小老鼠。

酒保正在吧台后面拿起一个玻璃杯，用抹布细细地擦拭着，时不时发出些刺耳的声音。他那一块抹布前不久还擦过桌子与吧台，也不知道擦完前会不会比擦完后干净一点。

酒保的旁边坐着一个人。那个人穿着灰色的布衣，裤子也是一样的死灰，不难猜到他是一个毫无情趣、创造力可言的、被生活的鞭子抽打成不停的陀螺一样的乡下人。他面色红润，布满忧愁的脸上长着一个高耸的鹰钩鼻，尽管脸上脏兮兮的，却没有什么疤痕或者皱纹，看上去居然有几分英俊。他衣服只随意系了几个扣子，半敞不敞显得十分邋遢，粗壮的大腿和胳膊从衣服中展露出来。他的袜子颜色不一，一只红一只绿显得有些滑稽，是个十足的乡巴佬。最主要的，从来到现在，他从头到尾都是一副仿佛吃了苦瓜一样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时不时还长叹一口气。

艾丽莎坐在周之昊旁边已经观察了许久，她终于走到了那人的旁边，开始搭讪。

这便是她和周之昊每天要做的事情。因为附近的人都深知艾丽莎侦探事务所的无良，所以基本不会有上门的生意。无可奈何，艾丽莎只好每天去最低级的酒馆找那些看上去刚刚进城来的乡下人敲诈。而且哪怕是这样，也只能挑正午下手，否则一但到了晚上人都后她仍会有被认出来的风险。

在虚情假意地跟他攀谈了几句之后，艾丽莎开始切入正题：“这位先生，我看您一直愁眉苦脸的，是不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我叫伊蕾娜，是个侦探。如果您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妨告诉我，我想我乐意为您效劳。“

那人又喝了一口酒，脸上浮现出不耐烦的神色，“俺还不明白？你们这些什么侦探啊，警察啊都一个德行。委托费狮子大开口，然后胡乱调查糊弄一下就说是完成了，偶尔抓到把柄后还会恶意敲诈上一笔，俺可不把钱投入你们这种无底洞里面哩。”

“一针见血啊”周之昊坐在附近，听着他说的话感叹道。

艾丽莎嘟起嘴，没有血色的脸上浮现出一股委屈的神情，故意将声音装得很嗲，“这位先生，您这可就错怪我了。伊蕾娜侦探事务所在整个伦敦谁人不知？我向来是价格公道，童叟无欺的，您把事情包在我身上就能放下心了。我一定会赌上爷爷的名义，尽心尽力地为您调查的。”

“还赌上爷爷的名义，你是金田一吗”周之昊在旁边吐槽道。

在艾丽莎委委屈屈的外表和糖衣炮弹的轰炸之下，那人终于是招架不住，将事实娓娓道来了：“俺叫塔西甫拉提。俺之前在城里打工的时候，喜欢过一个女人。俺跟你说，那个女人真的长得跟天仙一般漂亮，一双眼睛灵动得像是有生命，那一头麦浪般的金色长发，火辣的身材后来有一天，我借着酒劲不知天高地厚地跟她表白了，她居然没有拒绝，甚至还跟俺一起住进了一间租的房子里面。俺原本以为能过上幸福的日子了，没想到几天后她就消失不见，还把俺仅有的一点积蓄和几封信给带走了。那点积蓄倒是没有关系，只是她拿走的包里面还装着俺去世的亲娘给我写的仅有的几封信。俺知道她家的地址，在一个特别豪华的富人区里面，保安拦着俺根本就进不去。这位小姐，能不能请您帮我去到她家，把那几封信取回来给我？麻烦您发发善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