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袭爵(1 / 4)
“末将知罪。”
宁国清泉宫宣政殿里,伤愈后的戟炀垂首跪在殿中。他身着朝服,一只手执笏板,另一只袖口空空荡荡。
王座上的宁国皇帝灏临面无表情地接过近侍伊公公递给他的一杯茶,并不去瞧跪在殿中的戟炀。
戟炀抬起身,将笏板放在一旁,又摘下头顶的笼冠。他脸上一道长长的疤,像一条毒蜈蚣,爬在他原本瘦削清俊的脸上。蜈蚣的头在没了眼珠子的右眼眶,身子贯穿过他原本挺拔的鼻梁。左下颌的蜈蚣尾与脖子和肩颈上的烧伤伤痕连成一片。
“末将不敌景军,败于越启,杜家军全军覆没,有辱宁国和皇上的威名。请皇上降罪。”他薄薄的双唇,因为疤痕变得有些歪斜,他说话时不自然地抽动,面目狰狞。
灏临有些嫌恶,到嘴边的茶又放下了。伊公公在一旁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气。灏临扫了伊公公一眼,伊公公便告了退。
“皇上不必责怪伊公公,末将如今这副模样,自己见了都害怕。”
灏临轻轻叹了口气:“你起来吧。”
“因末将之故,宁国割让城池,还。。。还。。。遣公主,和亲。”这几个字仿佛耗尽了戟炀所有的生气,“末将罪无可恕。”
“败军之将,的确罪无可恕。所以你得活着将功补过,把杜家军、宁国和朕的威名都挣回来。”
“末将如今废人一个,只怕有心无力。”
灏临见戟炀自暴自弃,气不打一出来,“嘭”地一声将茶杯掷到戟炀面前。热茶和青花瓷的碎片飞溅到戟炀身上,他伏下身请罪:
“皇上息怒,都是末将的罪过。”
“你翻来覆去就只会求朕罚你吗?如儿在景国受尽屈辱,为了宁国能休生养息,有朝一日兵强马壮,方能雪耻。可你呢,你若想景国一味地轻贱如儿,只管一蹶不振下去。若还想求死,朕也成全你!”
灏临所说的,关于如瑰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一刀一刀地凌迟着戟炀,比他身上的任何一条伤口都要疼上千倍百倍。比凌迟更生不如死的,是令人窒息的无力感。自从他得知如瑰远嫁,就被这无力感钳制得生不如死。
戟炀不是没有努力过,甚至为此付出了一条手臂,却什么也无法改变。可是他怎么能坐视她被人轻贱?更何况还有朝中那些看他笑话等着对沃国公府落井下石的人,他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如愿。
“末将愧对皇上的厚爱。愿肝脑涂地,死而后已,以得报万一。”戟炀直起身。
灏临满意地笑了,唤来伊公公拟旨:“征北副将军杜戟炀,于越启惨败,致我大宁损兵折将,割让城池,连累朕妹远嫁和亲,其罪当斩。然朕念沃国公忠心为国,劳苦功高,故而从轻发落。着褫夺征北副将军衔,责打五十军鞭,罚俸三年。”
戟炀伏首。灏临顿了顿,等伊公公换了一卷帛,继续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