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酒屋手札》摘选,第一幕(1 / 2)
(第11页
……写到这里我仍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而去写这么多字,我一遍遍地告诉自己,这只是一件消磨时光的无用差事罢了,我甚至都不用去调动自己的神经或是心思去考虑我接下来要写些什么,我开始放纵自己的双手,左手压住本子的纸张,右手凭借着它独有的想法而去随意挥舞,想怎么写就怎么写,想些什么就写什么,想用什么笔迹就用什么笔迹,想何时停止就何时停止,想何时放弃就何时放弃……在这一刹那我居然感觉自己还有一些难得的“自由”——没人逼我去做这些事,这纯属于我在工作之余的心血来潮,幸运的是,无人打扰。
可笑的是,我居然一刻都没停息。在这个本子上耗费的时间已经远远超过我最近在吧台内忙活的时间了。喧宾夺主?
当然,提到工作,实际上我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接待过什么客人了。那家伙说的是对的,事情恐怕真的有他说的一样严重。后续由我亲手调制饮料并送走的客人,令我印象深刻的,恐怕一只手就数的过来——啊,我想想,最开始是那个看起来天真无邪的孩子,我给他喝的是什么来着?……
客人太少了,以至于现在我有大把的时间去浪费,去挥霍,去“享受”,开玩笑,我能做的了什么呢?我出的去么?我根本出不去,外面的世界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啊,我已经没有义务去考量这些,我只是这一小块天地的独裁者,外面的土地不是我能染指的地方,我也没有理由再离开这里。当然,也没有能力。
所以我告诉自己,别再有什么痴心妄想,老老实实呆在这里。至于万梦……诚实点来讲,我希望它能回归正常,恢复它那纷纷扰扰的来去状况,有更多的人来,也有更多的人去,这样之于我也多少是一点慰藉。我太无聊了,一个人在这里,即使是无限重复的工作我也不得不去接受,去处理,但总比现在百无聊赖只能在无人惦记中自生自灭要好得多。
有人能记得我,有人还想来见见我,多少是最后的奢望了。只可惜,这也仅仅是奢望。
就在我崩溃时(那时我已经快要丧失了发声能力和视觉感官,周围的一切,“启点”的一切已经像是一张蜘蛛网把我包裹的严严实实,让我快要彻底沦陷进其中。它就像寻找寄托的鬼魂一样,要剥夺我的躯壳,真吓人,我突发奇想,至少还有一件事我可以考虑试一试,现在看来这真的是一个明智的尝试,成功地延长了我的理智,直至今天。是的,我与那个不可言明的存在做了该死的约定,尽管我是被迫的,但“他”给予了我最后一点允诺。
于是便有了纸和笔,用不完的纸和笔,是不是很神奇?呵。
不知道为什么,把纸铺在桌面上,捏住这支轻巧的笔时,从何处传来一种莫名的安心感,我好像对写东西——哦,不,是对纸和笔有一种熟悉感?我不清楚,但这种感觉很奇妙,像是遇到了老朋友,已经忘记的老朋友,再出现到面前时,他掏出来一个密封的匣子,说:“你几乎要把它打开了。”但我拒绝,因为我清楚,凭我的力量做不到,如果强行去追究往事那后果可不是我能接受的……我只能默默握住纸和笔,开始一刻不停地写下去,企图找回一点点那种对于往事的体会,在“他”不在意的范围内。
我可是真懦弱!哈哈哈哈……
重新审视一遍我写下的潦草字迹,我发现大部分只不过是像疯子一样随心肆意的呓语罢了。毫无章法,毫无内容,像什么?梦话?——啊,对!就是梦话!这真的就是写给自己看,说给自己听的梦话罢了!但我不能停,因为我只有两个选择,要么不停地说梦话,要么就是彻底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而且心甘情愿……
我宁愿选择前者。
……
(第17页
今天发生了出乎意料的事。那家伙传来了消息。那个大胡子,斯默克。
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我只是犯了困,躺在地板上眯了一会儿,醒来时就看见手边整齐地放着一张写满字的纸,确实是他的字迹,但不像他的作风——这纸太平整了,如果这是一个揉的乱糟糟的纸团子我就真信了,哈。
就当作真的是他的来信吧,就当作,我也不去深究他是怎么把这些东西传到我手边的,他也许专门来了一趟——应该不会,那样他会直接把我踹醒,而不是装模做样地留下一张纸。这该死的家伙!
从门缝里塞进来的?这不符合“启点”被下达的审判,外界的纸张应该是不能单独进来的,那会是怎样?……
啊,算了,打住吧。头疼。万梦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这点事不值得去琢磨。
我决定把这张纸夹在本子之间,这些信息还是很值得记录的。
……